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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深垂着眼,遮盖住一部分打量的目光,却在隐约之中看到塞涅尔望向他的视线里蕴着款款柔情,像冰雪消融后的蓝色湖水,在暖阳下波光熠熠。

这么美丽的一双眼睛,从十三年前就开始注视他了。

用不竭的、热情和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

凌深品尝不出嘴里饭菜的滋味,只觉得口中蔓延出苦涩。

当他开始关心起塞涅尔的时候,他能感知到塞涅尔对他的感情并不喧嚣却极为强烈。塞涅尔从未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在他面前不停地哭哭啼啼,从不刻意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哀伤与难过。大多数时间里,他的妻子是一个极为安静和克制的人,本本分分地扮演着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的角色,被他三番几次拒绝和推开后,也没有表现得歇斯底里。

然而一个人无论如何冷静、如何善于掩饰自己,只要内心有真实而剧烈的情感,就会浑身散发出特殊的气质。每次当他释放出一点点善意时,塞涅尔的眼睛会充满了明亮的光彩,面容和举止会更加有生气,声音语调也会不自觉地变得轻快。

他的Omega一直渴望着他。

“是不是晚上的饭菜不好吃?”塞涅尔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是。”凌深没什么明显的语气,“胃口不太好而已。”

塞涅尔有些担忧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凌深望向自己的妻子,声音温柔了一点:“没有,别担心。”

“嗯。那就先不吃了,晚上要是饿的话,再喝点牛奶什么的好了。”塞涅尔浅浅笑了一下,把饭盒都收了起来。

看着妻子笨拙地忙忙碌碌着,凌深突然开口:“要不,请个护工吧。”

听到丈夫这么说,塞涅尔怔了一下,停止了动作。

他似乎自己停顿了片刻,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勇气一般,拿着新病号服的手紧了紧,然后才转向自己的丈夫。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塞涅尔在难过的时候总是会这样,半垂着眼,让目光落在地面上,用长长的睫毛掩住落寞的眼神。

正当凌深想说什么,塞涅尔又立刻抬起眼来看着他,甚至走近了两步,站在他的病床边。

“我确实不太会做这些,可能让你不舒服了。但我会尽快学的,如果哪里没有做好,你可以告诉我。”塞涅尔的语速似乎急促了一点,声音却依旧不响。

凌深明白了他的Omega在想什么,塞涅尔大概以为自己又要被他推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深语气和缓地安抚道,“你有自己的工作,还要照顾我,这样太累了。”

“不累的,深,我能安排好一切。”塞涅尔坐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用一种接近恳求的语气轻声说,“我想自己来照顾你,让我留下好吗?”

说完后塞涅尔的睫毛微微一闪,掀了起来,露出里面那双藏着一点点委屈情绪的眼睛,同样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他发觉塞涅尔对他的所有动作都是这样轻柔的。因为害怕被拒绝,许多触碰,哪怕是眼神相触,都带着随时可以收回的节制,始终游移在渴求的冲动与拘谨的试探之间。

一颗心总是这么高高悬起,不会感到疲惫吗?凌深心里默默想着。

犹豫了片刻,他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话语来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心境。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别让自己太累了,你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过塞涅尔却很高兴,丈夫没有拒绝他,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每天和自己的Alpha睡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可以更多地和心爱的人交流接触。

他对此非常满足,这种油然而生的喜悦之情迅速从内心奔跑到脸上,显露出来时是一个漂亮的笑容。

“嗯,你放心,我不累的。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塞涅尔把病号服搁在床边,双手握住了凌深的手。

凌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消失,只有头顶的灯在闪烁。墙壁是白的,窗帘是灰的,床单是绿的,凌深的眼睛是黑的,塞涅尔的眼睛是蓝的。他们缓缓地穿过对方的眼睛,迟疑变为了笃定,视线也变得顺从,好像有一座桥梁或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把他们连接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胆怯、安静又温柔地凝望着对方,谁都不说话。

渐渐地,凌深的胸口开始以一种微小的幅度起伏。他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变高了,好像那灯光猝然变近,一下子把热量全部铺盖到他的脸上。而那光亮的中心,塞涅尔的脸在不断靠近。视线散乱着落到那双蓝眼睛上,落到精致微翘的鼻尖上,落在像花瓣一样饱满丰润的嘴唇上。他像中了什么迷魂药一样,昏昏沉沉地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吻过这双嘴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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