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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若是相信我,便不必避讳阿玦,但说无妨。”裴熠毫不犹豫道。

钱妈妈脸上的瘢痕牵连着,因为过于激动,扯着下巴上的皮肤,扭曲狰狞。

她的嘴张了张,欲言又止,在裴熠恳切的目光中,她捶胸顿足:“……老奴有罪,王妃本来是不该听到李家出事的消息的!”

裴熠怔愣着,表情虽呼吸僵在脸上,似乎一时没听懂钱妈妈的意思:“……此言何意?”

“那时候……南安侯府传来噩耗,世子进宫前,吩咐过不能让任何人进王府,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扰王妃生产……是老奴!老奴放了传信的人进来!”

在钱妈妈声泪俱下的供诉中,裴熠通红的双眸徘徊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一股股滴落……这般不知多久,他才逐渐找回呼吸。

“为何?”裴熠干哑出声:“你为何要这般?我一向敬你为长辈!你明知道当时我娘难产,命悬一线!”

他的声音夹杂着哽咽,愤怒又茫然。

他抓着钱妈妈的肩膀,满目恍惚,不可置信地诘问着:“为什么?!那可是……两条人命!”

蓦地,他恍了恍,眸中一闪,气息急促起来:“有人指使你对不对?是谁?”

钱妈妈并不反驳,只是低着头,不敢看裴熠的脸。

“说啊!”裴熠的声音因为怒吼而有些沙哑。

只见钱妈妈痛心疾首地垂下头去,一下又一下地给裴熠叩头,直到已经十分狰狞的脸,霎时又添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

“是王爷!”

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回答,让裴熠瞬间形同槁木。

戚玦也愣住了,她当即扳着钱妈妈的肩膀:“裴熠敬你三分,但我不会,你最好说清楚!不然我现在让你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钱妈妈口中便猝不及防喷出一口沫子,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怎么回事……”戚玦一时没拉住,钱妈妈便身体沉重地倒在地上。

裴熠见状,带着几分怒气,把她捞着半坐起来,他不可置信:“你吃了断肠草?!”

只见钱妈妈呼吸粗重,面色铁青,气息奄奄,喘息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她的声音小了不少,喃喃道:“……不管世子信不信,老奴真的没想毒害世子……是老奴见了世子后,想起当日之事,心中有愧,只能自绝以谢罪!”

看着她这般,裴熠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戚玦却尚存几分清醒:“自觉有愧便赶紧趁这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否则你这半条命,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偿不清两条人命债!”

“我说……”

钱妈妈又挣扎着喘了几口,畸形的眼皮下,浑浊的眼睛泪意闪烁:“那日是王爷的人来报……说,说王妃若是不死,整个王府就要跟着李家……陪葬,老奴不得已,只能……”

“事后……老奴实在无颜面对世子,便求王爷恩典,离开盛京,谁知……王爷怕我走漏消息,便杀了老奴全家,还放了把火毁尸灭迹,老奴还剩一口气,便在王爷的人走远后……拖着面目全非的身子爬出火堆……躲在此处苟且偷生……”

裴熠的眼圈和鼻尖发红,他的目光随着钱妈妈的话,变得愈加阴沉,那双眼睛黯淡得让戚玦都觉得陌生。

但显然这样的回答不够,裴熠讷讷着:“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这般?是不是你骗我的?”

是真是假,裴熠心里或许已有定数,只不过这样的问题,更像是他最后的挣扎。

而此刻,钱妈妈气息衰微,半开半阖的双眼似乎随时就要永远地闭下去。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虚弱地抬起手:“我发誓……若有半句谎话,我便永世不得超生……”

“你……”

戚玦知晓,裴熠对钱妈妈并非纯粹的仇恨,亦有几分抛不开的亲情,这让他在此时此刻的情绪有些复杂,最终在脸上,只余悲怒交杂下的茫然。

“世子……老奴一时糊涂,抱歉……”

话音未落,钱妈妈再也支撑不住,手无力垂下,裴熠彷徨看着,心绪不明,一双眼睛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

“裴熠?”

看着他这般,戚玦有些担心。

裴熠的手还托着钱妈妈的尸体,戚玦把尸体扳着放在地上,半拖半拽着裴熠起身:“你过来,别看了。”

原本就面目全非的人,被活活毒死后更是形容惨烈,多看无益,反倒堵心。

见他仍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戚玦扶着他的肩膀,让裴熠看着她:“裴熠,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件事尚未证实,就是那钱氏撒谎的也未必,她消失这么多年,本就疑点重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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