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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玦。”裴熠打断了她,声音仍带着鼻音,一双眼睛闪烁不定:“这种事我父亲做得出来。”

戚玦愣愣看着他,一时沉默。

裴熠深吸口气,道:“他想当皇帝,而那时候的李家是大梁重将,若李家一心事主,不肯拥立他,于他而言便是阻力……他既能那般费尽心思隐瞒辛卯之战的真相,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向先帝诬告李家的人就是他?”

的确……极有可能,关于这个促成先帝灭绝李家的人,戚玦最怀疑的始终是靖王裴子晖。

“但我始终不能确定这个猜想,并非我信任他,而是因为,他的妻子是李家人,如果他构陷李家,他又如何能抽身?可如今钱妈妈说……如果我阿娘不死,王府就要给李家陪葬……”

裴熠忍不住苦笑了声:“竟是因为这个缘由……他若要和李家瞥清关系,只怕要以阿娘的死来向先帝表忠心……”

他抬眼,看着雨过天晴后潮湿的阳光,他眼神黯淡,眼底却泪光闪烁,他无声哽咽,喉结滚动着,眼圈忍得通红。

“只怕当初被南齐俘虏是假,死里逃生回京报信也是假,一切……都只是他为了除掉李家编造的谎话,不止李家,甚至这件事还让先帝一并忌惮了楚家和冯家……他为了那个位置,要把这些阻碍一个个剔除。”

裴熠的视线重新落在她眉睫:“阿玦,你相信有人会为了野心,连自己的妻儿也能杀死吗?”

信,她当然信。

耿祈安能不顾妻女性命勾结裴臻,先帝能为了防备外戚而逼疯荣贤皇后,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薄情郎。

没等到戚玦的回答,裴熠又笑了声,眼泪不受控制垂坠下来:“他对阿娘的厌恶人尽皆知,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她,如今想来……或许是他曾觉得,可以通过结亲,来获得李家的拥戴。”

戚玦明白这种整个胸腔都似隐隐生裂的痛,痛到贯穿四肢百骸,痛到似十指皆断,像是被挑着筋。

裴熠再也忍不住,他的哭声喑哑,像硬生生割开喉咙发出的声音:“我娘这辈子真的太苦了,就因为丈夫听信一个僧人的胡言乱语,她就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每次见面她都是笑着的,可我都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那时候我只盼她的第二个孩子是男是女都好,不要再像我一样不祥,不管怎么样,在那样一个家里能有个人陪她……可是那天,那天大雪里,我赶回去的时候,我这辈子都没听过她发出那般凄惨的叫声,我都不敢认她的声音!”

“阿玦……你说她这辈子都没做过一件坏事,没有过一丁点坏念头,她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苦呢?太不公平了……你说是为什么……”

这是裴熠第一次对着她展现出这样的彷徨与无助,像是溺于无边大海,却空无一物可依,声嘶力竭的孤独后,只能兀自沉寂。

戚玦心里酸涩难忍……这份酸涩不止来源于对背叛的感同身受。

她在想,为什么裴熠要这么苦?为什么这样好的一个人要受这种苦?

可这样感同身受的痛苦,戚玦尚且无法自洽,她又怎么能找出一句话来安慰裴熠?便只能静静看着他。

抚时感事,这样无助感,让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历过的许多时刻,大放悲声地呼号和求助,却从无回音,最终只能苦苦自渡。

戚玦的心似被拧着,不知是在痛自己还是痛裴熠。

蓦地,她只觉周身一股暖意,待反应过来后她才意识到,是裴熠在抱着她。

抽痛的心也像是被暖暖覆上一层,一瞬间,心底似乎是和面前的人有了某种连结,绝望的呼喊突然听到了回音。

戚玦没忍住,两滴泪滚落着,没入裴熠的肩头。

耳畔是裴熠局促的鼻息,他哽咽着:“阿玦,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戚玦把手覆在他背脊上,尽可能用平和的声音,轻轻道了声:“好。”

第122章 风清气朗

谷涧中,二人已经待了许久,是时候回去了。

临行前,他们将钱妈妈的尸首草草掩埋了,又换上他们来时穿的那身衣裳。

“你身上的伤当真不要紧?”

“没事的。”

裴熠平复了心绪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伤口处理及时,不严重的。”

处理伤口的人是钱妈妈,戚玦担心他又伤怀起来,立刻答道:“没事就好,回去再好好上一番药,上回你给我用的药我也带来了,回去找小塘拿。”

……

原路返回是不大可能了,他们只能顺着大致方向另寻出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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