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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转头,那张脸陌生又熟悉,是萌萌吗?难道这就是成年后的萌萌吗?
“会好的,医生说,只要按时服药,就会好的。”像是在给我宽心,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宋萌萌将两颗白色的药丸递到我嘴边,“乖,张嘴……”
恐惧无措的情绪顿时席卷全身,我一跃而起,伸手将那该死的药丸打落,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几步就窜进了洗手间,重重关上门,还不忘落了锁。
“爸!爸!”事发突然,宋萌萌根本没想到一个迟暮的老人动作会如此敏捷,她甚至来不及阻拦,就眼睁睁地被关在了外面,只能焦急地拍着门,“你这是干嘛?快把门打开,快出来!”
门把手被晃得“咣当”作响,我就像没听见一样,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人。
鸡皮鹤发,老态龙钟,脸上布满了皱纹,一道道,一条条,都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幸好眉眼五官还能依稀辨出年轻时的样子,否则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眼前这个老家伙,就是宋智程。
七十六岁的宋智程,竟然是这副鬼样子!
那一刻,我心态崩了,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地砸在洗手池里。
回想这一年多以来,我一直在用“平行空间”解释身边发生的一切,时空的错乱,金手指的开启,生命像是开了挂一样充满奇迹。
如果说倾其所有辞职创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我已经迷途知返了打算回归家庭,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一夜之间,我的生命,竟然莫名其妙开启了五十倍速,一下子从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年人。
最可悲的是,没有人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他们只会觉得这是一个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胡言乱语,比如外面那个宋萌萌。
“爸……”久久得不到回应,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快把门打开……天啊……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行……我得找开锁公司……”
她在外面心急如焚,我在里面心如死灰。
“喂喂……是开锁公司吗?”她动作很快,电话已经打出去了,“我爸被锁在洗手间了,他脑子不太清楚,你们能……啊……不用了,他出来了!”
拉开洗手间的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神色慌张的宋萌萌,双唇微启:“我就是上个厕所,你急什么?”
见我似乎恢复了正常,宋萌萌小心翼翼地把水和药递了过来,锲而不舍地尽着一个女儿应尽的职责:“爸,快把药吃了。”
我像个机械人一样,慢慢张开嘴,将那两颗白色药丸放在舌尖上,拿起杯子正打算服下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水凉了。”
“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换!”见我终于肯配合了,宋萌萌喜不自禁,拿起水杯就走出了卧室。
趁此机会,我赶紧把药吐了出来,塞进了床缝里。
一般来说,阿尔茨海默症属于一种精神疾病,治疗药物多为抑制剂,长期服用的话会出现肝肾功能损伤和神经系统的症状,比如嗜睡、加重记忆力减退等等。
虽然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但我坚持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当然不可能吃什么鬼药。
亲眼看着我喝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宋萌萌总算松了口气,她抽出一张纸巾,在我的嘴角体贴地轻拭了两下:“爸,早饭都弄好了,是你最喜欢的羊肉汤面,冬天吃这个最滋补了,还暖和……”
瞥到我依旧一身短袖短裤,她又不厌其烦地拿起那套睡衣:“先换上这个再去吃,要是感冒了可不得了。”
我仰起头,百感交集地看着宋萌萌,那个昨晚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中年妇女,薄薄的嘴唇不停翕动的样子,像极了顾雅。
顾雅!
这两个字一下子跳到了我的眼前,对了,顾雅去哪了?
难道她也褪去芳华,直接变成了老太太?
回想起昨晚的缱绻,她在我怀里沉沉睡去,皮肤仿佛倾泻的绸缎一般绵软丝滑,酣眠的样子如同一只懒洋洋的波斯猫。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左肩,那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残留的温度和发尾的余香……
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之后,宋萌萌穿了件毛茸茸的厚外套,看样子是要出去。
转身的刹那,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来把床头柜上那张卡片挂在我脖子上,叮嘱道:“要是出门散步的话,千万别摘下来,记住了吗?”
“嗯……”我的头脑无比清醒,却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证明自己根本没病,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就像一个真正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七旬老人,“放心,我能行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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