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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出去,外面起了雾,那女子出现在院门口,只一个背影,下半身藏在浓雾里看不真切。

这里可是捉妖人的府邸,哪里来的妖精不要命了?

巫郁一路跟上去,却是到了巫朗的住处,大半夜的这小子不睡觉,点了一路的灯在水榭喝酒,操纵着两个小皮影给自己演戏看。

“你不要命了?”巫郁上前夺了他的酒壶,皱眉道,“用药期间禁酒,你很着急去死?”

巫朗醉醺醺地看着他,没个正形地歪在地上,“哥,你回来啦,来抱一个。”

巫郁一脚踢开他扒拉过来的手,扬声欲唤家仆去煮醒酒汤。

“沙沙——”

声音近在咫尺,巫郁低头看去,醉倒的巫朗手臂上盘着一条火赤链,蛇信子一下一下舔舐他的脸庞。

他一伸手将火赤链七寸捉住,巫朗却扶着额头低笑:“哥哥,你看这是谁?”

手上细细的小蛇没了,巫郁粗糙的大手抓着女子纤细的脖颈,她不着寸缕,从胸口开始覆盖细密的蛇鳞,纤细的腰肢下是长长的蛇尾。

没有温度,没有脉搏,她已经不是活人。

巫郁死也不会忘记她的,在他还是小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怎么可能认不出——

“你做了什么……”巫郁猛地松了手,似鬼似蛇的女子绕着巫朗游了一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一双没有波动的眼睛呆呆注视着他。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巫郁忍不住蹲下去揪住弟弟的领口,宝姒却露出尖锐的牙飞快凑近,她的下巴被巫朗掐住,面容距离他最亲近的哥哥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的距离,停下了。

巫朗的脸颊染着薄红,眼睛黑亮无辜,“艳尸蛊,哥哥记得吗,我说过要给你炼一个当武器的。”

从名字就能窥见的不详,炼化成功付出的代价是一个鲜活美丽的女子。

“本来已经献给陛下了,可她自己又跑回来,哥哥,”巫朗弯唇,像是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找你呢?”

明明和哥哥只是陌生人,却好像比自己这个亲弟弟有更多更深的羁绊似的。

巫郁什么都听不见了,强烈的愤怒和厌弃让他眼前蒙上一层红,突然无比憎恶这张和自己少时一般模样的脸。

预言是对的,双生子会毁了巫家;家主也是对的,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个妖孽,半人半妖是比恶妖更纯粹的污秽。

看看巫朗这幅样子吧,和他没遇见老道之前多么相像,刽子手说手中的刀拿起落下都是以杀戮维护世间正义——可笑的是他竟然教导一个妖孽之子向善!

他和巫朗,分明才是最该被斩杀的污秽!

第72章 鉴心地狱

“哥,我……”

此次除妖不是全无所获,巫郁终于能拿武器了,不过家主十分抠搜,只给他一柄钝钝的匕首,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厨房的砍柴刀都比它锋利。

匕首割下弟弟的头颅,他长得和自己真的一模一样——巫郁在混沌中想着,这些年寻找家人,努力证明自己与平常“人”没有区别而做的一切,都在巫朗的存在下显得无用可笑。

他是夹在人与妖中间的不伦不类的存在,既不能纯粹做个妖,又做不好一个人。

因为老道士祛除了他血脉里天生的妖性,他甚至不能像巫朗一样坦然面对自己的杀戮,始终沉浸在杀死无辜同胞的痛苦里。

生来不详……赎罪无用,只有乖乖死掉对所有人才是最好,他和巫朗都是。

巫郁什么也听不见,他不知道自己提着弟弟的头走过了偌大的巫府,吓破了无数家仆的胆子,族中长老与子弟都惊疑不定。

他们将巫郁团团围住,要他拿出解释,要他留命赔偿。

亲手赐下的匕首却割掉了亲孙子的头,老家主失望至极,也震怒至极,当年得知悉心栽培的儿子瞒着族人与妖生下了一对双生子时也不会比现在的情绪更强烈。

众目睽睽下,他将保不住仅剩的一个孙子;双生子会毁掉整个巫家的预言如同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身为家主,若家族覆灭在自己手中,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巫郁!你——”他到底是老了,浑身发抖地指着巫郁,所言所行只有自己明白藏了多少私心,“将人拿下,活捉。”

一声猫叫隐匿在逐渐消散的浓雾里,极难察觉。

最起码记忆的主人没有察觉。

礼融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水面上放大的生平被翻来覆去滑动,洒金小扇抵着下颔,“找到了。”

画面飞掠过囚犯的人生最后光景,其实剩的也不多。

古怪的猫像是从内里被啃食殆尽,一团粘稠的物质从猫皮里流出来,藏在壁上油灯照不到的地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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