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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生气,谁让云大人瞧不起病秧子?”巫朗把早就嚼烂的人参片咽下去,面无表情道,“病秧子怎么了,又不吃他家俸禄。”
那声音继续嬉笑,混在小猫的惨叫里古怪极了:“小气鬼,哥哥不喜欢,嘻嘻,哥哥喜欢妓女也不喜欢你,嘻嘻嘻。”
苍白的指节揪住小猫杂乱的皮毛,巫朗暴力地隔着皮毛捏那些东西,声音极轻:“你在说什么,嗯?你在说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在战乱的年代查明另一个人的过往生平是很难的,所有人都在流动,记忆断缺不可拼凑。
但对巫朗来说也太简单了,他深知父亲的性格,这么温和疼爱儿子的人,一定会忍不住和巫郁聊天,聊什么也很好猜。
巫家供奉的牌位都会用符咒留下逝者生前的一点残念,凭借这点残念和一些特定场景的物品,能够轻易再现当时当日的情景和对话——一般只有家主有权利这样做。
他是未来的家主,提前行使一下自己的权利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巫郁,少主的信。”家仆从信鸽的腿上取下小纸条,上面的内容很好猜,巫郁速归——三天内第十五次传来了。
不知道巫朗发什么神经,怕不是一天到晚守在窗子前面给鸽子绑小纸条。
头痛,被黑熊压断的腿也痛,巫郁摆摆手示意不看,不回。
鸽子被扔回天上,家仆蹲在他面前查看伤势:“骨头错位要接回去,你忍一忍。”
“咔吧”,巫郁闷哼一声,捏青了自己的大腿肉,上好夹板之后家仆掏出了地图规划往后的路线:“这里到青坡湖还有五天路程,你受了伤不好赶路,咱们就近先去大凉山脚下除鼠患。”
“嗯。”
人还没到大凉山,巫朗的第十六只鸽子来了,上面内容开始变得具有攻击性,家仆没看懂,只是依原样读出来:“我很生气,你再不回来会后悔。”
“……”此行一共五人,四个家仆面面相觑,有人劝道:“不然巫郁你先回去吧,少主他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巫郁深吸一口气,要了纸笔回了一句话,继续跟着家仆赶路了。
“随少主高兴,”巫朗把纸条揉成小团吃进嘴里,有点噎嗓子,又灌了一碗凉茶,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哥哥和我一母同胞,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吧?”
“随我高兴不就是赞成我的想法?我就知道哥哥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
他的语气轻飘飘地渗人,又温柔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听到的家仆扑通跪了一地,少主不仅自言自语,还要逼迫其他人认同附和。
“你们说是吧,巫郁是很别扭的人,他明明很关心我,嗯,这次出门也是为我好,他总是希望我能做个独立的少主。”
做个少主,巫家的好少主!
巫朗突然砸掉了手里的茶盏,毫无征兆地暴怒出声:“他与我生疏了!他怎么敢唤我少主!”
“少主息怒!”
巫朗喘着粗气,心脏开始急促跳动,耳后面颊涌起血一样的红晕,他在一阵晕眩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恶意像烈烈岩浆喷薄而出,恨不能把巫郁和自己一起烧死。
他们是世界上最相近的两只怪物,就该一模一样地坏,凭什么巫郁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他就该和自己一样,被所有人害怕,被所有人利用,在零落一地血肉的窒息里奋力挣扎!
有什么破坏了巫郁和自己变得一样的命运,那些不同的人干扰了巫郁的认知……一定是这样,他才会和自己不一样。
巫朗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他想通了,只要消除那些不一样,巫郁就会和自己亲近了。
毕竟他们是兄弟,身体里流淌着一模一样的血。
他做了决定,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像个清醒的疯子,眼睁睁看自己走向无可挽回的深渊。
杀掉赵宝姒比想象中的容易太多了,她死的时候巫朗就想,这次玩儿大了,巫郁一定会教训他了。
小猫小狗巫郁可以无视,但是这次死的是人,哥哥至今还因为杀掉了赵宝姒的父亲而愧疚呢,要是知道自己干的事——他害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确实已经是疯了,一想到会在哥哥手里得到解脱就高兴得忍不住战栗。
巫郁回到盛京时腿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从回了信,弟弟没再烦过他,大约是被落了面子。
从祖父那里回到住处已经很疲惫了,他梳洗也来不及就合衣闭上了眼。
夜里听到沙沙作响,巫郁警觉地睁开眼,窗上透着一抹窈窕的影子,看着像个赤裸香肩的女子。
“谁?”巫郁翻身坐起,再次听到沙沙声,影子消失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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