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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箬叶问完了,主动将头靠近一点,贴在他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这是要睡觉的意思。
魏远卿的手收回来,也闭上双眼。
三更天的时候,挪到墙角跪着的小家仆满身露水地陷入了半昏睡,屋里的烛火熄了,廊檐下的灯笼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匕首在月色下闪着透亮的雪光,它如此锋利,一定也能迅速地结束一条命,将死亡的痛苦最小化。
小家仆无知无觉,有人心意已决,手起刀落,就要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嗡——”匕首的尖端堪堪停在他的后背一寸之处,握着利器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握住。
“啪!”门合上的声音惊动了他,小家仆抬起头,酸胀的眼睛看向巫箬叶的房门,院子里空落落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一门之隔,巫箬叶被魏远卿牢牢抱在怀中,巫箬叶挣扎着,颤抖着,浸着水的双瞳无法聚焦。
“让我杀了他!他伤了阿枝,还伤了熙儿,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吗?那是只有畜生才会有的眼睛,那么凶,那么狠……”
“你让我杀了他,很快的,一刀下去就不会动了,”颠三倒四,理智全无,仿佛陷入不可名状的噩梦,“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不会再伤人,也不会乱讲,死了才最好……”
魏远卿禁锢着她,以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姿态,低声安抚她:“箬叶,我是远卿,我在这里,你别怕。”
心跳声交融,他的体温和气息为她建造了一个避风港,月光驱散黑暗,巫箬叶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用上要咬下一块肉的力气。
刺痛传来,魏远卿默不作声地承受了,抚摸着她的长发,忍痛道:“可以哭,也可以咬,只是先将刀给我,莫伤了自己。”
肩膀湿漉漉的,她的泪水汹涌无声,攥在手里的匕首被他接过去,丢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熟睡的南枝哼唧起来,巫箬叶仿佛大梦初醒,她推开了魏远卿,疾走至南枝的小床前。
烛火重新亮起,黑暗同梦魇无声消融。她的肩膀披上一件外衣,有人走动着,又递来一杯温热的茶。
他搬来一张凳子,试了试南枝的体温,有点烫,于是折身去梳洗架子上浸湿巾帕,擦了擦南枝的脖子和耳后。
巫箬叶让出位置,他的沉默令她稍稍放松。他果然还是最了解她的人,原来今夜留下并非是为了陪伴她们母女,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她杀人。
指尖回暖,她接过他略显生疏的工作,喉咙不舒服,头也一跳一跳地痛,疲惫至极。
没话找话。
“后悔吗?将阿枝和熙儿交给我这样的人教养?”
魏远卿似是吃惊,而后笑:“我一早就知你的性子,今生只后悔过当初没有早点娶你。”
是了,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撞见她隐忍不发,等待机会报复欺负自己的旁支子弟的全过程,确实是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性格,和温室里养出来的巫泽兰截然不同,称得上一句心思深沉。
在那件事之后,她更是心狠手辣,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思及往事难免伤心,于是她低声道:“这样的话,别再提了吧。”
魏远卿大了她二十一岁,从来都是万事由着她,点头:“好。”
第86章 折骨枝(七)
魏南枝病了两日,慢慢就精神起来了,又能追在魏熙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跑和笑。
皇后娘娘生辰,宴请百官女眷,沈夫人与巫箬叶合绣的万寿图很得她喜欢,请了两位夫人带女儿往她跟前坐。
沈嫊蔷一板一眼地给她磕头,说着沈夫人早就教过的吉祥话,南枝只能学着磕头,因为教她的祝词打了个瞌睡全部忘了,就趴在地上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愿娘娘日日顺心,有爱吃的点心吃。”
皇后娘娘的年纪做她祖母都够了,半截身子入了土也不求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乾德帝不给她惹出麻烦就是最大的愿望。
因此这句“日日顺心”的祝愿听来格外顺耳。
“好好好,好孩子,都起来,到本宫跟前来。”
沈嫊蔷知道分寸,跪在皇后膝下,仰着脸看她。
南枝脸皮厚,伸手要她抱。
皇后笑眯眯将她抱起来了,“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寻常孩子都怕老人家,你倒不怕,还眼巴巴往前凑。”
巫箬叶浅笑不语,沈夫人便讨巧道:“娘娘年轻着呢,哪里就是老人家了,小南枝坐在您怀中,人家还以为是娘娘添了位可爱的小公主。”
“本宫上了年纪,要是真有这么个小公主,怕是舍不得死了。”皇后拈了块桂花糕喂南枝,越看越喜欢,觉得这孩子长得玉雪可爱,机灵中还带着孩童特有的虎头虎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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