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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还未用晚膳,我叫厨房炖了鸡汤,你们陪父亲再喝一碗?”巫箬叶说道。
魏熙摇头,魏远卿也摇头:“我随意吃些就是,外面多少百姓吃不上粟米,怎好为我一个人炖一只鸡?”
“阿苍说你午膳便是随意吃了两个胡麻饼,近来都是如此,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哪日饿晕在路上。”
巫箬叶说着,声音放缓,目光落在一家人时长时短的影子上:“夫君,我是个妇道人家,只想一家人在一起,长久些,圆满些。再者说,朝中多少文武官员放了自家的粮仓救济百姓?可街头吃不上饭的人还是那么多,咱们此时省下来的粮食,救不下他们往后的性命。”
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命运的,只有皇座上那个掌握着兵权,坐拥财宝和美人的乾德帝。
魏熙已经能够听懂,他下意识攥住了父亲的衣袖,魏远卿不欲将沉重的氛围带给家人,单手抱着南枝,另一只手去牵巫箬叶,与她笑道:“夫人说的是,我这把老骨头不好好养着怎么行,等以后将肩上担子卸给熙儿,咱们还要一起给阿枝择婿,往年轻了挑,叫他能长长久久陪着咱们女儿。”
巫箬叶有些语噎:“阿枝才多大……”
终是忍俊不禁,相视而笑。
穿过花廊,魏熙敏锐地察觉了一道目光,藏在阴暗的角落,饱含渴望与慕艳。
他落在巫箬叶后面一点,回头在假山旁边看到那个躲藏不及的身影——是和他打架的小家仆,脏兮兮的,听说已经被巫箬叶赶去后厨负责劈柴了。
烛火不算明亮,却不妨碍人看见他挤脚的鞋,大脚趾露在外面,巫氏家仆的那种特制袍子套在他身上像个麻袋,麻袋下摆沾了木屑,泥土,和花瓣,双手背在后面藏着什么圆圆的东西。
是杜鹃花。
魏熙第二天才知道那小家仆往身后藏的是一篮子杜鹃花。
他牵着困得东倒西歪的南枝去陪巫箬叶用早膳,洒扫丫鬟拎着扫帚扫出来一堆蔫蔫的杜鹃花,花瓣破碎,叶子也被摧残,折腾一遭又放回篮子里,提着要丢出去。
没想到刚走几步,那小家仆不知从哪里扑出来,一把夺过篮子就跑。
“哎!你个混小子!”丫鬟又惊又气,追在后面小声骂他。
“姨母做花泥,香香的。”南枝突然捧了捧脸,声音说梦话似的软糯。
“嗯?”魏熙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巫箬叶用花做胭脂来着,不是什么花都要,不同的花期她都会亲自挑选剪采,提着一个小篮子,袖口露出素白的皓腕,裙裾扫过石子路上的落花。
……花奴没有禀报有花木损坏,所以篮子里的花应该都是小家仆趁着没人从地上捡起来的,他不清楚巫箬叶的挑剔,只知道她需要。
需要就会得到嘉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
立夏,宫中颁了旨意,一道皇榜张贴在盛京大街小巷的告示牌,以往锦衣卫贴完了榜,都会在告示处念出皇榜内容,再由百姓口口相传。
此次皇榜贴了,锦衣卫们却一言不发,待有识字的人来了,大声念出了皇榜上的字,他们才晓得,不念,是因为他们不是彻底的走狗。
“愿以死换皇贵妃笑者,家人可得良田金银,子孙后代加官进爵……”清瘦的书生一字一句念完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反复诵读,咀嚼,眼珠暴起,似不认识这几个字一样。
骚动四起。
“啥意思?要死,死人来换粮食,钱,和后代子孙的官职?”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孩子,茫然地向丈夫投去目光。
“昏君之行……昏君之行啊,”茶楼说书的老叟颤抖着手,冲上去撕下皇榜,踩在了脚下,还不等锦衣卫对他做什么,便喷出一口鲜血来,老叟跪地哭嚎,“我大晟君王昏庸至此,要子民性命博美人一笑,国将亡矣!”
锦衣卫的脸上溅上老叟的血,百姓们谩骂着,推搡着,他的刀始终没有出鞘。
不等次日,文官们的折子就已经雪花一样飞上了乾德帝的御案,无外乎都是请陛下收回旨意,安抚民心。
与此同时,边关快马加急,送来北狄人夜袭西北边境大营的消息,晟军粮草被烧,将士们等朝廷下拨粮草支援。
魏远卿夜深未归,身边的人回来禀报,说文武大臣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地,只看今夜能不能求乾德帝开恩,先开粮仓,保证边境的战士们能吃饱饭。
“轰隆——”雷声电光劈开天穹,任谁都能嗅到那股要变天的紧张气息。
魏熙睡不着,小厮给他撑着伞,淌水来到巫箬叶院中,却被告知夫人去了小姐的院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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