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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时敬之的脸色又冷淡下来,连那些刻意呈现出的礼貌都变得单薄,散发出冷然。
时敬之例行公事般开口:“营养餐。”
“营养餐?!”女人惊呼一声,十足失态,这般奇怪。
在那个瞬间,时敬之失神想,因为职业的缘故,她曾经是那么坚硬又冷淡的人,仿佛从来没有过温情的情绪,甚至连对他笑一笑,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时敬之很想改口,敷衍或者假装地讲一句,我在自己做饭吃,或者,我在食堂吃饭,给女人一个在她标准之内的、让她安心的答案。
但是最后,他迎着女人受伤的目光,重复说:“营养餐。”
“小敬!你为什……”时敬之坦然自若地看她,于是她像被扼住了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连日常对话的进行都是如此艰难。
像是互相逼迫,僵持,雨欲退,云不让,他们都身不由己一样,在逼着对方退让。
后来好像有人在妥协了。
她不再执着去问,去继续自己的话,转而迅速改口,饱含笑意与关切的发出平静又欢喜的声音。
要把这些复杂的音符拼凑在一起似乎太难了,但是别人做不到,母亲做得到。
女人说:“挺好的……挺好。你按时……不。”她轻声说:“小敬,你最近都想吃营养餐吗?你喜欢吗?”
时敬之对上了女人谨慎的目光,他斟酌着答案,有点疲惫,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以自己一贯的、冷淡的嗓音回答:“吃的多一些,偶尔和小豪在食堂加餐。”时敬之最后多说了一句:“食堂有正常餐饮。”
于是女人又雀跃起来,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多说一句的回应,她连声说好,她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这个范围里的许多因素可以彼此叠加,充满温柔,关切,开心,阳光之类的意象,可以让时敬之感到温暖与舒适。
时敬之没有回话。
女人的脸色低落下来。她有些难堪,于是捂着眼睛讲:“小敬……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时敬之没有立刻讲话。
他的脸色说不出什么感觉,如果真的要讲点什么,那就是淡漠,显得他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仿佛生活里已经很少有能够触动他的事情了。
女人的哽咽声变大。
时敬之嗫嚅着嘴巴,他的喉结滑动一下,却站着没动。
“别哭了。”他说:“哭是没有用的。”
听到他讲话,女人便憋着,她真的不哭了。
“其实控制哭笑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女人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时敬之观察对方的脸色,平铺直叙道:“我早就该明白,其实你也该明白。”
他说得似乎毫无障碍,女人的脸色却更加复杂难言,仿佛又要哭了,她抖着嘴唇,时敬之便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澄澈又单纯,似乎只是为了等她开口。
可是女人不说话,时敬之疑惑地皱眉:“你是…你对我不满意?还是对现状不满意?你觉得现在的状态不好吗?”
时敬之眼中的困惑更加强烈了,他想说什么,女人却努力挤出笑容,用温柔的声音说:“很好,很好……你现在这样就特别好,妈妈特别高兴!特别高兴!你不要多想!”
时敬之被她推着进舰艇,他的话还没说完:“我没有多想。”
女人连声附和,对对,是我在多想,没事,没有别的事。小敬。
时敬之最后离开,同她告别。
他刚要开口,女人擦擦眼睛,拿了一把花伞向他怀里塞,冲他展示一个无害的笑容,嘴里说着,“要下雨了,小敬。”
仿佛怕他拒绝似的,她说:“不想要的话你再去买一把,或者下次再带回来,你不喜欢用,我来用,现在拿着吧,小敬。”
那不是时敬之喜欢的花色,有些落伍,就连时敬之都感到落伍守旧,那么似乎可以说它老土,甚至还有些无聊,上面印着一些巨大的logo,丑陋无比,是时敬之看都不会看的花色。
女人不像是会擅长料理家务、照顾小辈的人,她做这一切无比不和谐,像是勉强把自己塞进某个贤妻良母的模板中。
女人的絮语在继续,她像是怕他烦,于是看着他的脸色,准备着随时结束自己的叮嘱,或者说劝服,而时敬之没有打断她:“…这次的雨是酸性雨,早晨的天气预报播报过了,这一把会好一些。带着吧?”
她用祈求又无助的目光望向他,仿佛在求取一份垂怜和和恩典,似乎只要他收下,一切就可以万事大吉。
时敬之最后终于没有拒绝她卑微的好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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