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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先生仰天长叹,每个立志为全人类鞠躬尽瘁的好心人物的内心肯定都有那么几个瞬间在真诚祷告:地球快炸了吧!人类不行!
OH MY DAYS!
兰先生在鸟巢区浸淫许久,深知这个圈子里的某些人保守又严肃,那种氛围太压抑,搞得有些人人不人鬼不鬼,整日痛苦挣扎。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僵化的思想、被压抑的天性、被抹杀的梦想这些东西存在,兰先生给它们起名叫“泯灭人性三件套”,而被三件套接连攻击的人物是“套中人”。
他曾经想,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时敬之作为生人勿近的小大人,却对着自己这种永远十五岁的追风少年稍微亲近点的原因其实超级简单:因为他和那些讨厌的大人根本不一样!
“你不是一直说我循规蹈矩吗?”
兰先生没想到在他发了一通火以后,时敬之竟然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目的居然是道歉。
时敬之说:“你刚才骂我是对的,我知道错了。”
他的语气沮丧极了,兰先生瞬间愧疚,反思自己话是不是太重了,他刚想宽慰几句,又听时敬之说:“我把玫瑰之镜停了……”
“你——!”兰先生一口气没提上来。
“但是这次受伤不是因为玫瑰之镜,我查了素材库和监测记录,他的确是因为见义勇为出意外才受伤的。”然而时敬之接着又说:“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其实已经把所有的监控器和摄影器都关了,家里的,外面的,不过开了计算机建模,那个维持不了多少时间……现在素材还是有的,但是我知道马上就会没有了……这次我不知道答案,我只是突然不想要玫瑰之镜了,你让我释放天性,跟着自己的心意走,那我不想用玫瑰之镜了。我不想拦着他了,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要跟他说的,但是我还没想好,我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对?”
兰先生大喘气,你终于想起来你没跟他说了!你就没发现这个做法有问题?!
时敬之却还在发问,他的语气困惑极了,就像那些孜孜不倦一直问老师高深问题的好好学生一样,不问个明白不罢休:“…我这样是不是不大好…?是不是大家都不会这样?正常人都不会跟我这样?这算欺骗吗?我道德上有问题吗?我会被骂吗?还是没问题?我这个样子想算不算自我怀疑?”时敬之好好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问:“我这次其实没想出万全之策,你让我顺心而为,我就做了,其实我特别想找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可是我暂时想不出来,我知道如果再想你又要说我想太多胡思乱想了,所以我就不想了……可是我这样的话,我对还是不对?我如果做错了……我会被骂吗?”
他说得无比认真,一丝不苟,仿佛把所有情况都提前假设过了,并且考虑了肯定不止一次,这简直是最最周全的考虑方式,兰先生却内心大骇。
你怎么又跟十四岁那年一样了!
他差点问出口。
兰先生猛然咬住自己的舌头,他嘶了声,和缓了语气说:“你不要…你心理压力不要那么大……你做你想做的事。”
“可是做事不是按照愿不愿意来的,有些事不愿意,但是是对的,那就要去做。”时敬之板板正正复述这句话,仿佛他在脑子里把这句话铭记了千百次,时常拿着这些名言警句提醒自己、鞭策自己一样。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口气简直和时先生如出一辙。兰先生一口气没吸明白,猛烈咳嗽起来。
不妙!很不妙!他内心深处警铃叮铃铃直响。
时敬之有了种故态复萌的架势了!又来了!
兰先生想起这件事头都大了。他就知道!被“泯灭人性三件套”击中的人不是失去半条命也要遍体鳞伤!更不要提那是时敬之!
别人不知道,可兰先生记得非常清楚,时敬之十四岁的时候因为出意外在家休养,隐于人世好长一段时间。
这本来没什么,他是因工负伤,是很光荣的一件事。可是去看望的时候兰先生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时敬之在家动刀动枪闹自杀。当时一楼整层楼都被他砸了,精美家具、古老收藏无一幸免,兰先生进门的时候,时夫人拿枪指人,时先生铁青着脸咆哮,时敬之在阁楼窗边抱着腿,转头看向兰先生时两眼无神,他转过来的脸上有几个鲜明的巴掌印,红肿不堪。
满屋子都是“怎么可以顶嘴?!”“你个白眼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不坚强!不可理喻!”“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伤天害理!不可饶恕!”之类的时氏经典语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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