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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后,闻命第一反应就想拉着他逃。

东西不要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什么也顾不得,拽着这人的手转身就跑,可是手下一沉,生拉硬拽拖不动。

一次,两次,三次……

“你怎么回事……!”闻命的声音带着尖利,劈叉一般嘶吼,声音完全变了调。

闻命奇怪极了,心道快没命了你他妈还犟!你犟什么犟!

他心急火燎回头一瞧,正正对上那人平静无波的眸子。

“……!!”

闻命整个人呆住了,猛然反应过来人家腿上有伤。

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臭味,这里电线老化那样严重,稍有不慎就会死翘翘。拥挤的贝伦大厦中所有的空房都被占据了,偷渡客、贫困留学生、嬉皮士、黑户人口……宛如拥挤的动物园,楼上飘下彩色帐篷。

臭水沟里还散发着恶臭,抽油烟机轰隆隆作响,这栋楼里有人在做甜油饼,散发出阵阵甜蜜而诱人的香气,四溢飘散。

在那盏不亮的路灯之下,他们两个静静等候。

闻命看到了自己的手,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

冷汗顺着锋利的眉眼层层落下,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闻命头昏脑涨,他看到自己的手在抖,止不住地抖动,手掌中是黏腻汗渍和不小心蹭到的泥土,黄棕色的污渍如同冷却的油脂,浸透他的手掌,再储存在纵横交错的掌纹中。

对方只是静静地、庄严地任人牵着手。他垂着眼睫,身上穿着闻命从慈善店换来的旧衣服。很普通的白衬衫,闻命穿了件大号的,他穿小号的,布料便宜,也很柔软,歪打正着一般,最最适合病患。

那是很古老的棉布,和现在科技感十足的布料格格不入,好在虽然很破旧,但是闻命洗得很勤快,也很干净,只有在某些地方血迹斑斑,那是因为前阵子小哑巴的伤口渗血,把衣服湿透了。

其实那个时候就能看出来些许本性了。

有些事那样明显,闻命拽着他的手,不顾一切、生拉硬拽带着他逃命,时敬之直直站在原地不动,却从来不曾放开闻命的手。

闻命发现他的关注点只是一直在彼此交握的手掌上,闻命这才注意到,自己把对方握得那样紧,而他心里又是那样紧张,刚听到出事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傻子一般豁出性命一般跑回来找他,嘴里嚷嚷着要带他走。

他那样冲动冒失,满头热血,而对方只是寂静无声地站在门口,孤单地守着某个方向。

闻命突然有种错觉,对方是那样擅长等待和忍疼的人,好像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地一直等下去。

你在等我吗?

闻命想,你又不是傻子,你是特别厉害、特别聪明的小孩,你对危险也特别敏锐,不然奥本爆炸的时候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闻命刚救他的时候就分外确定,对方是受过某些野外生存训练的小孩。

是那种会被从小培养十八般武艺的小孩,跟闻命这种天生天养、自生自灭的人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是在等我吗?

闻命天真地猜想。

泄露气体的味道那么明显的,你又不是傻子,你肯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跑呢?虽然你腿伤了,可拼尽全力跑开的话,可能性那么大。

你为什么不走呢?闻命傻傻地想。他很不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尤其是小哑巴的心思,可是他按捺不住那种迫切的渴望。

你在等我吗?怕我找不到你吗?可是如果我一直不回来怎么办?你要一直等下去吗?

闻命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轻率又幼稚地守在一个危险的天然气泄露现场,就像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不管不顾地跑回来。

目光瞥到对方的手指,闻命浑身一滞,对方的袖口处有抹深绿,闻命仔细观察,那像是爬山虎的枝叶。

在他们住的地方,只有停放自行车的雨棚旁边有片繁茂的爬山虎,往常闻命停车的时候,铃铛经常刮蹭到爬山虎,发出断断续续的、不连贯的脆响。

闻命今天骑着破烂车出去,没来得及取车,兀自跑回来。

闻命微微张开嘴,心里猛然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你在等我吗?

你是在等我吗?

闻命忍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对方全身一震,下一刻挣扎着要把手抽回去,闻命抓紧了不放手。

鬼使神差般,他不死心地去追问,声音里甚至带了自己都未发觉的恳求:“你在等我吗?你一直在等我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不离开?你出门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你手上!你手上是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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