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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撒。”闻命说:“杯子不结实,你快点喝。”说完觉得不对,又纠正:“慢点喝,慢点喝也可以,不能呛着,不着急。”

他凑过去,举起手臂,他看着对方蹲在地上,一小口一小口啜饮,那个姿势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点像古典油画里英国淑女做的,显得嘴巴都变小好多。

闻命心里痒痒的。那人又推他,闻命说:“…我不喝。都是你的。”

他抬头环视周遭,四处都是火光,变压器不稳定,时时有崩溃的风险。

而满地血肉崩裂爆响。

闻命收回目光,对方喝完了,静静等着他,闻命忍不住给他擦擦嘴,拉着他站起身。

很多个瞬间闻命在感知危险方面如同敏锐的野兽,顽强和执着在苦难浇灌的土壤中不可抗拒生长出来。诱使他在格外危险的那一刹那做出自保的本能反应。

闻命望着被黑色天线遮蔽的大楼,又远远望着自己的藏身之处。

在后半夜,他找到了收保护费的蛇头,掏出几乎所有的钱财租下了一间带半个地下室的空房。

这是贝伦街附近的荒凉地段,旁边是贝伦区的隔离墙,上布满黑红色涂鸦和大洞,闻命用眼睛估算了一下那堵墙的高度,认为这是一个相对安全和便利的住处。

后半夜,闻命带着人回到纸板房收拾行李。

他们实在没什么可以带的,闻命挑了最值得搬走的工具和食物放在行李袋中。他最重视的其实是唱片机和旧磁带,这是闻命眼里最最值钱的东西。

窗外又开始落雨,哗啦哗啦,流水在地上蔓延,把干涸的血迹浸泡,冲刷。

他们听着夜间冷雨,在纸板房的床边并排坐着,闻命自说自话,把那个故事讲完。

*

蛇缠绕着葡萄藤,悄悄靠近,俯在葡萄耳边说,“那我就引诱亚当和夏娃喝下你”。

葡萄说,“他们会为我发出惊叹的。”

蛇说,“他们为自己的欲望发出惊叹。”

葡萄说,“那也没关系,他们喜欢这种像血液一样的颜色,而我会成为他们脸上的晚霞。”

小猪跳跳说,“你是一个诗人。”

蛇盯着葡萄,说,“你脸红了。”

葡萄说,“才没有,我只是更熟了一点点。”

更熟了一点点。

门外的爬山虎依然苍绿,雨水打在车铃铛上,时不时敲击出脆响。

明天是新的一天了。闻命看着窗外的大雨神游。

这个晚上也不是没有收获的,闻命用一个故事换来了小哑巴的名字。

他叫小敬。

*

他在此后的几天里都在给时敬之讲故事。

那些故事很简单,闻命常常即兴发挥,他把从电台里听来的故事和山林间孕育的奇闻异事结合在一起,凑在小哑巴耳边讲故事。

后来,闻命偶然抬起头来,发现时敬之正以一种安宁的神情望着他,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闻命曾经无时不刻不在担心,他出身于第四象限,这是烙印,也是原罪。他带着被害妄想去猜测联合政府的爪牙一直在搜寻他,他已经十六岁,过了未成年人保护法案。也许某一天,身后会突然出现一只手,把他从黑暗的岛屿抛到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群中,那时他将无处遁形。

现在他开始担心别的事情了。

新的住处依然潮湿,墙角布满黑色滑腻的青苔。闻命想搞点石灰粉,把那面墙补一补。

因为屋里进了蛇,闻命发现的时候,随手拿了水果刀,斜刺里一人比他还快,一道白光擦着他的脸庞闪过,“嘭”的一声,墙上破出大半个弹坑,血泼了半墙,半米长碗口粗的蛇开膛破肚。

闻命骤然回头,时敬之举着手臂,满脸冷淡,手中的那只袖珍枪还散着热气。

闻命僵在原地。

时敬之有些疑惑,冲这边转过脸。

闻命僵着脸,刚想说“要不咱先打个商量把枪放下”,下一秒时敬之飞快把枪收起来。

可能因为闻命一直没有说话,他小声道:“胳膊麻了……”

“啊?”闻命一噎,眨巴眨巴眼睛,转念想小孩子身体还没养好就这么动刀动枪的。他大步上前捧起他的手揉搓,又左捏捏右捏捏对方的肩膀:“还麻吗?这样呢?这里?小孩子家家的吓我一跳!合着咱还是个冷面天使哈。”

“唔。”时敬之垂下眼,这才说:“好疼啊。”

*

这天闻命又去上班,回来发现小哑巴在切西红柿。

其实小哑巴跟他的相处真的变和平了,不再是闻命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昨天,他给闻命留了半颗青苹果,大前天他趁着闻命不在偷偷洗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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