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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又在偷偷做事了。

家里还剩下几棵西红柿,闻命为了做熟食,专门买了贵的。

闻命忍不住站在门口看他。

他很不熟练,一把切到了手。

“晃荡”一声,门板被撞开。

闻命冲过去拿水冲伤口,时敬之愣了愣,闻命说:“小敬!你在做什么?”

“做饭。”时敬之说:“你没回家,我想做饭吃。”

“没关系,你可以等我回来做。”闻命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又不累。”

时敬之又是一愣,他忽然说:“好疼啊。”

说完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闻命不明所以,他也愣住了:“很疼吗?啊……出血了!很疼啊!我给你吹吹!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他凑过去吹时敬之的手,对方却很抗拒,时敬之握着闻命的胳膊,手指碰到了闻命的纱布,闻命还在黑诊所打消毒针和疫苗,他比较倒霉,遇到了一直变异的大老鼠,伤口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他要连着打三针,然后间隔半个月、一个月打两针。

时敬之竭力握住闻命的胳膊,他很执着,却又好像不怎么敢握紧,就一直说:“好疼啊。”

闻命哑然。

他慢吞吞地把水龙头扭紧,等不出水了,再拿起干净毛巾把时敬之的手指擦干净。他避开受伤的部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过去,缓慢又细致。

他擦完以后,又转身去拿急救包,掏出里面的纱布和药品,一圈一圈把伤口包好。

然后他开始叠毛巾,毛巾被放在一旁,叠得整整齐齐。

“……没有关系。”闻命做完这些,低着头说。

他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哑声说:“……没有关系。”

闻命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时敬之的脸,目光停留在他的眼睛上,轻声说,不疼的。

他看到时敬之的脸又隐忍地皱了一下。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把这个人拥入怀中。

他们在光明街阴暗潮湿的寮屋内拥抱,一个嘴里说,好疼啊,一个慢吞吞解释,不疼的。

时敬之在哭,无声无息地哭,眼泪全部滴到闻命的衣服上。闻命感觉那些眼泪好重,全都砸在他的心坎上,让他心酸不已。

他还在一个分不清快乐和酸楚的年纪,脑子里的爱恨依然泾渭分明,不知道人心的立体和复杂性,满身使不完的劲,还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混不吝,内心依然充盈着少年人才有的盲目与天真,连心动的理由都那么简简单单。

他好像体会到了一种温暖柔和的爱意。

这也许源自社会上层对底层劳苦大众的博爱,杯水车薪的博爱,与金钱和道德无关,那是一种爱意。

这也许只是因为这个人心性良善,带着饱含包容的悲悯心,对他这种小偷一般窃衣取温的人投以温柔一瞥。

那只是一种爱意罢了。

但是没什么关系。

他不想因为饥寒交迫而堕落或者失节,也不想沉入深渊就此衰萎,社会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他必须勇敢,才可以逃避窒息的可能性。他随时准备着最后一搏,动作要稳健踏实,否则就会葬身乱流之中。

在闻命不断妥协和退步忍让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说,好疼啊,然后为他落泪。

闻命对此心怀感激。

他忽然骨软肉酥,全身乏力,仿佛要一直沉腻在这个怀抱里。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理解时敬之哭泣的缘由,也不懂得他这种喷泉式哭法的根源何在。然而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闻命都记得时敬之热烫的眼泪。那种感觉苦涩难言,言不由衷,让他在午夜梦回时紧紧揪着胸口。

时敬之的泪水很烫,冷却后又很凉,他的眼睛里长了喷泉,涌出的水溶液一点一点把闻命淹没。

闻命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不疼的,真的。都过去了,只是一只小耗子,谁还没见过耗子吗?我以前还被黑熊抓过呢,你看我不是健健康康好好的?

他遇到一个很心软的人,会为了一些小事与细节而自责愧疚,不是挂在嘴上,而是记在心里。

时敬之哭着说,好疼啊。

闻命知道时敬之在说对不起,他没有阻止这个人哭,然后闻命回答他,没有关系。

第34章 Chapter 34·玫瑰

搬进新家后不久,闻命辞去一份外卖店的工作,又迅速找到一份第三行业的新工作。

他要在一家位于城乡结合部的高端消费场所——也就是贝伦区与隔壁街区交界处的某处酒吧端盘子。那家酒吧有着强烈的移民风格,集西式清吧、中式迪厅、还有东南亚式赌场于一体,楼上还带了家川味粤菜馆,主打糖醋麻辣口味,可谓“跨文化交流之典范”,毕竟很少有人能把酒吧搞成大杂烩,并以此为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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