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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最安全的区间。长久,合适,稳定,虽然不曾拥有进一步的亲密,却总比全部失去好过一些。”
“可是,正因为没有对象所以才会心动。”
时敬之猛然微睁眼睛,薇薇安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突然将一只玫瑰递过去:“即便道德秩序已经绑架我,告诫我心动与恋爱是罪恶与肮脏,即便物质与消费提供了全新选择,轻易满足欲望,即便科技停滞、信仰死亡、每个人都只是在高科技泡沫中苟延残喘地活着,即便我伤痕累累、难以言说,如同古老的青蛙坐在金子打造的牢笼中坐井观天,可是我依然会心动。”
“我依然会心动。”薇薇安说。她说这句话,像祈祷,像宣誓,像呼告。
“我依然试图仰慕,去想象某个人,去信任某个人,去寻找某个人,去把他当做我的偶像,去因为他坚定自己的意志,去靠近去触摸去仰望,哪怕我伸出手又缩回去,我为自己的退缩感到羞愧,而我依然会心动。”
“道德是会压抑和杀死欲望的,可是欲望不会骗我。”
“那个人……”时敬之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茫然。
你找到了吗。
他对上薇薇安的眼睛,时敬之顺着她的肩膀向后看,突然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书架之上的墙壁里嵌着一面古老梳妆镜,主厅维多利亚大灯的光反射着,镜面的每个角度都在闪烁着金黄色的微光。
他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闪烁明灭的眼睛,薇薇安似乎发觉了,便转过身来,一起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们有着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眼睛,虽然同宗同源却分外陌生,在过往中仅是知道彼此名字的存在,像是仓皇又匆忙的船,在壁垒森严的社会里找到黑暗中的水洼,独自摇曳。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见你吗?”薇薇安轻声陈述:“二十多年都只是点头之交的亲戚,却在突然之间有了去认识的兴趣,这好令人匪夷所思。可是我依然想去试试,我总要学会主动走近什么人,了解什么人,和我感兴趣的人建立关系,走入周围的人群之中。我选不到那个应该让我开启结识之路的起点,而特别巧合的,你突然出现了。那时候我在想,行吧,如果随便要选个什么人,不如选一个我有好感的人。”
“半年前,我因为被学校里的蛇咬了,受伤住院,结果意外遇见你。你当时在和兰先生讲话。兰先生问你,为什么不去见面?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薇薇安低头折下花朵,她抬起手,别进时敬之西装口袋里。
时敬之突然愣怔,他呆了几秒,把眼睛从镜子上移开,“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原本你住我隔壁楼的楼下,但是有天突然调到和我同层,每天我站在病房窗口可以轻易看到你。”时藏薇盯着他胸前那朵花说:“应该是有人故意调了你的病房,对吗?”
时敬之浑身僵硬。
“那个时候我看到你的表情,就在一刹那之间,我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在我们学的课程里。在冰天雪地里孤单生存的北极熊,跋涉千万里去寻找另一半,哪怕隔着十几英里,他也可以闻到对方的气味,只要找到对方留下的脚印,顺着那些轨迹行走,他的每一步跋涉都充满勇气,他可以为了对方击退所有竞争者与之搏斗,再遍体鳞伤地跑回意中人的身边,去做自己未完成的事。”
“有时候,他们还会遇见极光,一个极昼极夜的交替就是一年,有种灯蛾毛虫,为了在转瞬即逝的春天里繁衍,要熬过十四年,才可以破茧成蝶。”
“勇敢不同于鲁莽灭裂,因为勇敢连结于知畏知怕。”
“我——”时敬之抬头,他终于忍不住,因为距离太近,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口辩解,然后在镜子中捕捉到自己仓皇不定的脸:“我不是……我没有……”
这话过于欲盖弥彰,时敬之忍下被折辱的羞赧和怒气,他忽然站定,三秒后才冷声否认:“没有人专门那么做,都是巧合罢了!”
女人沉静地望着他。
薇薇安只是“嘘”着,她俏皮地眨眨眼,将食指放在唇上。
口罩不知何时脱了一半。
她像是脱下了戏装,走出“戏”。
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那里出现一个纤细文雅的人影,穿着硕大昂贵的礼服裙,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身形。
她原本站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随着她一步步走出,她的身材和脸蛋也逐渐显露出来。时敬之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别紧张,我说的是我的未婚夫。他总是煞费苦心,绞尽脑地搜刮那些奇闻异事,苦苦哀求一般努力和我搭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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