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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闻命一直对他很心软、很好的。

可能是因为受宠若惊的关系,时敬之因这声叹息而颤抖,他忍不住拽住闻命的衣角,下意识想说对不起,可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

时敬之小心翼翼地握着药膏。

闻命温柔地握住它。

他包裹住对方的手,再顺势分开,改成十指紧扣的姿势。

“原谅你了。”闻命说。

原谅你了。

闻命总是这样轻易原谅的。

时敬之恍惚想着,你为什么原谅呢?

为什么总是这样轻易原谅呢?

在光明街那次也是这样,无数次,无论是多么严酷的伤害、无论是时敬之做出了在他眼中多么大逆不道的事,闻命都可以轻易原谅,然后抱紧他,告诉他没有关系。

“怎么发呆了?”书房门口,闻命拉他进门,时敬之的手好凉,他调高空调的温度,一起坐在沙发上,把时敬之整个抱在怀里。

书房里一直有薄毯,因为很多时候他们相对而坐,一个看剧一个看书,或者共同做点什么,时敬之畏寒,惯常裹着毯子睡觉。

二十一岁的时敬之对七年前的自己感到扭曲的厌恶。

他如此排斥本能所在,“本能代表一切罪恶”“绝对禁止自发行为”这些所在已经完全把时敬之培养成一个深度自我厌恶、自我怀疑的人,他排斥自己所有失控的、不端正、特出格的作为,并且无法接受、无法原谅自己,这到了一种极端严苛的地步。可是他从不同人说。

他也会感到剧烈的内外不兼容,但是每一次他都在帮助外界压抑自己,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把自己萌生的欲念杀死。

他第一次、最最严重地被不兼容折磨,就是在光明街,他无法处理、难以接受崩塌的自己,以至于暴露出脆弱,再让虎视眈眈的闻命趁虚而入。

闻命对他的感觉和评价一直同外界完全不一样,外界要求时敬之理性、懂事、坚强,可是闻命从不在意这些,他精心照料脆弱无能的时敬之,他甚至在亲近那个被冰封的、稚嫩的时敬之,孩童一样天真柔软的时敬之,时敬之被他纵容,恃宠而骄般鼓起勇气去自暴自弃,自我厌弃般放纵自己坠入“浪荡出格”的深渊,于是他也由着自己由着闻命,十四岁的时敬之拽着自己的灵魂,仿佛分裂出一个全新的人格,完全被他和闻命保护住的人格,理智伟大的时敬之同他人生中的岔路闻命合谋,共同绑架窝藏了孩子时敬之,就这样达成了一种微妙地和平。

时敬之在日后的七年中不断感到冰冷的自嘲,他这个主犯,隐瞒所有犯罪动机和事实,诱导着闻命犯罪,闻命那样无辜,闻命竟然说对不起,我不该窝藏你,我应该送你回家。

才不是………时敬之心里发出呵呵呵的愉悦笑声,此后新涌出接连不断的自我厌恶,他感觉自己如此恶心。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那样一个不被时敬之喜欢的自己、下意识做出各种匪夷所思行为的自己,软弱无能像个孩子的自己,最应该被苛责、打骂、责问、忏悔,死去。

可闻命总是说,没有关系,他这时候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就是哄孩子的口吻,还带了点自己都感觉不来的良善,就好像他把自己所有的原始与蛮荒的力量收敛起来。

好温暖。

好贪婪。

时敬之心中饿呼呼的小兽在嘶吼,在吞噬,在磨牙费嘴地啃骨头。

他在迁怒于人,他报复似的想要闻命和他一起痛,可只是看到闻命抽烟的场景他就难以忍受。

所以他放弃了。

于是无数次,无数次,在他午夜失眠的一分一秒里,时敬之把尖锐的利刃朝向自己,以保护闻命为目的,对自我施行最残忍的自戕。

只要在一起,只要和闻命在一起,就可以逃避孤独。

好痛,可是再痛,再不舒服,他也心甘情愿。

他们的家就是最最拥挤的监狱,无论是那间破旧寮屋还是大都市上空的鸟巢天堂。

时敬之一言不发,窝进闻命怀里,“我有些冷。”他垂着眼,雪白的脸上带着茫然和无辜。

闻命感到哭笑不得,看他把自己紧紧裹成三角形的粽子,完全掩饰了他从容斯文的魅力,反而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时敬之冷汗满身,行刑般的痛苦折磨着他,“……我好冷。”他说,然后他被男人的双臂环住,闻命将他抱在腿上,轻声问:“好点了吗?”

时敬之从下方久久看他,忽然攀住男人跪坐起来,他自然而然地环住男人的脖颈,脸依恋地贴在男人结实的肩窝里。

他的一番动作导致毯子滑落,闻命满是无奈重新给他裹好,因为挂不住,便直接攥在手里,手臂化身挂钩紧紧裹在时敬之后背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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