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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后面的话时敬之已经听不进去了。
出差?
去非洲吗?
那好像是上个月、上上个月的事情,但是太久远了,模糊不清了。
时敬之的记忆力在飞速下降,他经常会在这一刻用力铭记,而下一秒大脑空白,怎么也想不起刚才在干什么。也许是简单的人名,也许是正在做的事情,他甚至在同闻命聊天的时候神游天外,回过神的时候彻彻底底地沉浸在沉默中,那是闻命一直叫他的名字,叫回神了,而他早就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忘记闻命的存在了。
他总是这么心不在焉的状态在后期令他非常无助,惶恐,他下意识停止思考,依赖本能反应去靠近闻命。
其实那种状态和他十四岁那年在光明街的时候非常相似,他自绝于现实和未来一般,停滞于某个状态,那种状态就是呆在闻命身边,隔离出一片非常平行的时空,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而漫长,也因此给人一种心悸的错觉,一秒钟,仿佛过了一生一世。
后来闻命回想,和后来死气沉沉的一切相比,这应该是时敬之回光返照一般的一段时间,他重新拥有了某种柔和的笑容,安安稳稳呆在闻命身边。
“你说……冰岛吗?”他问。
闻命抱着他坐在天台的球型椅中:“是啊,冰岛,离开光明街以后,我去冰岛生活了很久。”
“在冰岛唯一酒馆里打工。大家挂着星星灯唱歌跳舞派对,反正翻来覆去就那十几个人。”
“老板经常环游世界,给我们邮寄明信片,有朋友会去找我坐坐,拿大脚杯子喝酒。”
“宁芙总是淘宝,东西寄到酒馆,快递船经常把他的东西丢海里,有一次他还快递了一架飞机。”
宁芙?
宁芙是谁呢?
“是少年时代的一个朋友,后来外出谋生去了。”
时敬之感觉周围变得好陌生啊,现实世界好陌生,他极力辨认,却什么都分不出来。
他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错过了闻命的许多生活。
好奇怪啊,他曾经以为,闻命还是那种模样的,青葱又单纯,可是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闻命了。闻命的过去、闻命的生活、闻命的交际、闻命的工作,这些离着他越来越远了。
闻命变得越来越忙,他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家,进门时候一身黏腻的电子烟甜香。哪怕他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那股奇异的味道依然会刺激到时敬之。他在失眠,也在装睡,更多的时候神经紧绷同鬼压床,身心俱疲,半梦不醒。
其实这个状态他也曾经经历过,所以他告诉自己,还好。在十五岁念书的时候,他明显感觉自己学习吃力了,他再也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时敬之,大段大段的遗忘霸占了他的学生生涯,所以他整天在图书馆刷夜、喝咖啡,一晚上背熟三百个完整的references引用,他还学会了考前突击,这是以往按部就班的时敬之绝对不会采取的投机行为,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为了保持所谓的成功、或者他所处的位置,他没有办法,只能更加强制性地压迫自己。
他们又住到了一起,同床共枕,同床异梦。
时敬之其实非常厌倦,但是他感觉自己对着闻命太冷淡,有了种弥补的想法。那种愧疚之情笼罩了他。
好香,好腻,晕晕乎乎,神志不清,午夜时分他被一身凉意的人按在床铺中亲吻,迸发火辣辣的汗水,对方的力道那样重,但是时敬之体会不到任何快乐,失声地咬着冷汗涔涔的手掌,撑过了半个夜晚。
这种别扭的时刻最近经常出现。可能是怕自己惹闻命不开心,时敬之无比顺从、乖巧,任由对方为所欲为。这极大的取悦了对方,进而激发对方强烈的控制欲,闻命甚至有些失控,时敬之已经很熟悉他了,不管主人愿不愿意,在第一时刻本能地亲近,如同亲吻的触感让闻命热情高涨,在那个瞬间体会对方完全的接纳。
蛮荒的野种被潮湿的北大西洋暖流刮到文明之都安营扎寨,着床在他烘热的沃土之上,顽种就此野蛮生长,莽丛铺天盖地。
时敬之默默流泪。
他就这样被撕裂被蹂躏,燠热的灵魂深处如此潮湿,如同他的脸,水汽淋漓。
太痛了,他浑身湿透,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他那样能忍痛,极力打开自己去接纳,去承受,所有加诸于他的一切,尽管他想不清楚这样做的缘由,哪怕被巨大的力道碾压,留下伤痕,好久没有消散。
他也不说一句反对的话。
夜晚、喘息、汗水……然后是烟草,奇异的、糜烂的甜香,闻命一边看着他,一边渡给他,他仰头剧烈咳嗽,咳到流泪,模糊的视线停留在缭绕的蓝色烟雾中,他感觉一道阴沉的视线在打量他,可当他仔细看,闻命又笑了起来,喟叹着强吻他,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讲话,叫他,兜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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