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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十六岁的时候,他也和时敬之讲过,那群丧心病狂的、极端原教旨主义的狂徒。
时敬之本人对于父亲这个字眼的理解非常复杂、难堪,甚至到了万念俱灰的境地,因此他也说不出什么太过理智、从众的话,大脑空白、缄默不言比较符合他本人的状态。
“所以就是一种很单纯的恨意吧。”闻命总结道:“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怀有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正向的、无私的爱,还有不喜、仇恨、厌恶、以及耻辱,我是耻辱的标志。”
“…闻命?”时敬之被他的话吓到了,他目光闪烁着,犹豫不决,握紧对方的衣袖说:“闻命…不要这样。”
时敬之这个动作透着一股熟悉的孩子气,闻命一愣,他盯着对方的手,时敬之目光复杂地望着他:“闻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怎么?你觉得我伤心?!”闻命突然笑笑:“只是个玩笑!我都……忘记了,反正我逃了。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
他大大咧咧,毫不在意:“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家重女轻男,所以我的出生是原罪,我父亲坚信我会下地狱。”
“但是出生、性别这种事,又不是我能选择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别担心,他们当我失踪了,或者死了。”
“很多年前就这样。”
这句话再次凸显了屋内的寂静。时敬之满眼难言,他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盯着闻命,浑身透露着不相信。
闻命没有说话,突然捏着他的下巴亲吻一会儿,直到时敬之无暇他顾,皱眉挣扎地发出呜呜的喘息,他才目光淡然地看着远方的徘徊天光,漫不经心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时敬之皱紧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你父亲…”闻命突然说。
时敬之一愣,疑惑地看向对方的眼睛。
“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闻命不动声色地问他。
“为什么……?问我的父亲?”
“好奇。”闻命说:“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所以很想知道,一个父亲应该有怎样的责任,模样,爱好,生活,姿态……”
时敬之很想唤醒自己的记忆,尽管有些是自己的想象。
他用力去回想,描述时约礼的模样。这些时候里他总是会不经意地、却又经常提起沈方慈,仿佛他们夫妻融为一体。
他说二十多年来的时约礼的工作,模样,生活,事无巨细。他小心翼翼提起自己的过去,他好不容易有了点让闻命感兴趣的话题,于是毫无芥蒂、掏心掏肺地多讲一些。
他甚至没有去思考对方提问的缘由和契机。
他们坐了一会儿后,闻命就开始拿着纸张写盲文,时敬之问他在干什么,闻命无奈地笑,“还能干什么?养家糊口啊。”
时敬之很迷茫,他看不懂,“你在特殊学校做老师吗?”
紧接着他就疲倦地说不出话了。
闻命没有作答,眼神镇住了他,他用一种看哭闹孩子般纵容的眼神面对他,令时敬之难以呼吸,也失去了追问的力气。
很烦躁。
真的很没意思。
“那你…我出去,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时敬之叹息一声:“忙你的吧,闻命。”
他低声说着,起身要走,又猛然被人拽进怀里:“…急什么?怕打扰我?你也知道有你在的地方,我看不到别的?嗯?”
时敬之只是愣愣盯着眼前的桌面,大片大片诡异符号攫取了他的视线。
时敬之心里突然痛了一下。
“闻命,你说你喜欢我的,对吗?”他突然回过头,茫然地问他。
他等不来对方的回答,只能被动承受,露出一种凄然的、令人怜悯的表情,瞬间激起对方的凌虐欲望。
太激烈了,他不得不搂着对方的脖子,他想,你喜欢我,是的,对吗?
然后他窝在闻命怀里,也不讲话,也不打扰,只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乖巧极了,他看累了,就闭眼蜷缩起来,安安静静趴在对方怀里。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做了晚餐,时敬之拿酸奶和玉米片做简单的taco,闻命下了两碗面条。直到到了这个时候,时敬之才回过神似的,愣愣盯着闻命说:“闻命,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父亲?”
他问:“……你记起来了?”
对方没有作答,隔了一阵才说,“早就记起来了。”
闻命轻描淡写,他的态度非常理所当然而不在意,仿佛在说德尔菲诺的天气,然后他说出了一个时敬之非常震惊的答案:“你出差的时候我就记起来了。”他补充说,一部分,本来我也没全忘记,不是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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