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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抛弃妈妈吗?我一点一点…你从那么小一点…把你养大,你……你不可以……”时敬之看起来无动于衷,她捂着脸,泪水源源不断顺着瘦弱的指缝淌出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妈妈……”时敬之深吸一口气,他梗着嗓子,为了让她平静下来,他软着嗓子疲惫道:“我没想干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是我……十四岁,我不懂事,我和爸爸吵架,我一时冲动。”他硬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说:“都是我一时冲动。”
“兜兜!”沈方慈却不管不顾了,她抓住了时敬之的肩膀,眼睛闪闪发亮:“你要记住……只要有一根稻草,你就要抓住了,抓住了,你就可以爬出来……妈妈当年抓住了你…你也要抓住了…谁也不要想,抓住了,你就可以活下去…!”
她就这样不哭了。她瞬间迸发的力量大的惊人,时敬之忽然被震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那个瞬间,他体会到一种坚韧,绝望,宽容还有其他言不由衷的情感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沈方慈却不说了。她静静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疲惫入睡。
过了好一会儿,时敬之才走出病房。以前都是这样的,沈方慈每次和时约礼吵架以后,都特别伤心,时敬之默默陪着她,她不吃饭,他也不吃,她熬夜失眠,他也熬夜失眠,仿佛就可以把女人受过的所有苦楚都分担到自己身上。
沈方慈是很果决又心狠的人,对着别人狠,对着自己更加狠。
他那个时候是那样心甘情愿,他想,只要她可以开心起来,挨饿,挨骂,又有什么关系呢?
时敬之走出病房后,看到走廊上的父亲,时约礼脸色依然很难看。沈方慈不吃饭,总是无精打采,她不吃外食,也讨厌营养餐,他做了盒饭带过来,但是厨艺不佳,沈方慈拒绝了。她一脸憔悴,时约礼软了嗓子劝说几句,他们又差点吵起来。
安静的走廊里空气静到渗人。时敬之心情特别糟糕。他好像也没有办法去管这些事。为了集中注意力,他忍不住拿了杯子去打水。
时约礼看他这个样子就烦,随口训了他两句,时敬之实在忍不住了,他低吼:“你难道看不到我已经很痛苦了吗?!”
“谁不痛苦?!”时约礼横眉怒目:“谁活着容易?!你在蜜罐里长大你还想怎么样?!你把你妈妈气到住院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时敬之喘不过气,他目光雪亮,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崩:“我没有?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死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死字更是不得了。
时约礼大发雷霆。又拿着孝道和恩义骂了他一顿,这一次真是不顾体面,整个走廊里都是时约礼失控了的、无法消解的咆哮,哪怕后来来了几个人劝阻,他都没有停止,用一种杀人的眼光、杀人的力度、杀人的眼神面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手狠狠戳他的后背和脊梁骨:“时敬之!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
他被狠狠推向前,踉踉跄跄,“是不是我……”时敬之满脸麻木与茫然地看向气到浑身颤抖的时约礼,他忽然觉得很没劲,时敬之狠狠看了父亲整整十分钟,看别人给他父亲端茶倒水,看人们互相伸手驱散围观的人群,看大庭广众之下的闹剧和身为闹剧主角本人,他直挺挺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狼狈又凶狠的父亲,突然昂起下巴,目如寒星,冷声质问:“你怎么从来不问,是什么时候呢?”
“我十四岁签下了这样一份合同。”时敬之轻声道:“当时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是为了很多的事情,为了很多的责任、想法、恩情……还有所谓的,虚无缥缈的,我可能会拥有的美好梦想和美好未来,我让自己苟活于世。我曾经想,哪怕不会再好,也不会再坏,不管怎么样子,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你们总是那么爱比,那你们要不要再比一比,别人家孩子的十四岁,有谁是我这样子的?”
这次很奇怪的,时约礼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厌烦之类的表情。
十四岁?
时约礼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这个时间节点非常伤人,迅速让他回忆起来特别不堪又痛苦的过去。
那似乎是他的家庭不幸的开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方慈的情绪越来越脆弱了。
其实当时每天都在发生很多事,激烈,灰暗,荒唐,但是提起时敬之的十四岁,他只能记起时敬之杀人般阴郁挑衅的目光,还有沈方慈长夜失眠充血憔悴的双眼。
“你这种想法就不对!”时约礼又开始咆哮:“时敬之!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谁还比你幸福?!谁又是跟你这样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你看不到你妈妈为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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