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页(1 / 1)

加入书签

('

追赶不及的脱离感如狂风呼啸而至,时敬之简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大脑一片空白地颤抖道:“…什么?”

周遭安静几秒,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其实都是假的吧。”

如同惊雷轰顶,时敬之浑身一僵,他满脸不可置信,猛然转身,声音嘶哑道:“……你说什么?”

那一刻他的思维都要混乱了,身后一颗黑发人头,一个尖下巴高鼻子黑眼睛的女人正静静凝视着他的眼睛。

——是老师。

时敬之发出一声惊呼。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最可怜的孩子。”女人看着他的失态一脸不赞同,叹息说。

“多疑、敏感、看起来很抗拒,但是心里特别空。”

空。

她形容。

她多么了解他,而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份理解而已。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不要逞强了。”她按上了时敬之的手臂。

“你应该是很难逃脱依赖的人吧。”女人却说:“但是你却从来不肯相信别人。”

“有什么可相信的呢?”时敬之却强自辩解说,“也不能太相信民众,民众还推翻了航天计划,毁掉图书呢——”

老师点点头,似乎是在表明赞许的态度:“你说的有道理。希特勒一开始也是无名氏,名字是某个偏僻乡村的农夫的名字呢。”

“也?”

“syren也是——”老师奇怪:“他出生在三不管地带的拉斯小镇,由主管婚礼的神父命名。Listen to the voice of god.”

“哇哦。”时敬之发出一声不惊不喜的赞叹。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在讨论毫不相干的人。

“你们刚才在甲板上说了什么?”她又突然问了一遍:“他真的死了吗?”

如果真的是相濡以沫的关系,又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你是在试探我吗?老师?”

时敬之却突然赌气一般宣泄道:“其实我也很难想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但是我感觉能撬动世界的力量会令你着迷。一开始有人形容你为码头上的哲学家,但是后来我明白,你不需要太多宣告,只要有个代言人就好。”

对方欣许地笑道:“还有呢?”

“但是………”

“是发现很想要爱吧。”她用一种非常慈悲的、柔软的嗓音说。

时敬之的脸色突然又怔住,微微发僵。

“真是个可爱的恶作剧。”

女人很快地摸上他的腰间,掏出那支笔扔掉,然后是纽扣,腰带。其实拜闻命所赐和这片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所赐,时敬之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属于当代的智能化工具了,恰恰相反,他现在一身棉质布料,连手指上的伤口都是拿古老的、过期的创可贴包裹的,这已经是至高待遇,毕竟岛民全都用草药。

时敬之手足无措,像是被安检员快速摸了个遍。

他内心深处止不住颤抖,整个人仿佛屈服蟒力下的失声猴:“他……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女人徐徐靠近,握着他的手,又抹上他的下巴,在黑暗的屏幕前同他四目相对,手指夸张地压在他唇上。

女人就这样盯着他,声音平稳而不中断,如同蔓延的水流:“是因为终于发现,能够联系所有的、崇高的、作为人类最宝贵的文明核心的博爱、悲悯与真理却是如此具有破坏力,所以没有办法再次信誓旦旦地孤身前行了吗?”

“发现自己雕镂满眼都是空中楼阁,本身泥泞不堪,卑微狭隘,善妒恶毒——和那些听过的思想、受过的教育背道而驰——所以不相信真理、不相信人群、那样渴望却又裹足不前,你的血液流淌不到他人的血液当中,最终将自己苦苦熬死……有没有这样的时刻?鄙视他们,这群虚伪、愚蠢、麻木、可笑至极的庸人——可是你与他们又并不不同,你也只是想要沉溺在短暂的快乐中而已——”

“只有成就感的人才会把世界看成一个友好的世界,并乐于看到它照原样保持下去,但失意者却会乐于看到世界急遽改变。那怕你再自诩自己的美德、骄傲、能力……你也依然只是个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跳梁小丑而已——”

“那都是外界给予的——你自己可知道,除了那些,你对现状怀有深深的恐惧,所以你只能向外界找理由——”

“那就是联系,永远的联系,由内心深处的欲望而生的、和每一个在意的细节具有的联系,只有抱残守缺般和那些东西联系在一起,你才可以无所不能——”女人叹息说:“那就是爱吧——”

“爱可真是世界上最致命的瘾。”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