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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为近日劳累的缘故,他的面孔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下巴的角度尤其尖锐。
可他明明是这样一幅具有攻击力的长相,却只是礼貌而克制地笑了笑,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平添了几分深沉和忧郁。
那个笑容很浅淡,他马上又恢复了那种板起来的面孔。
这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上穿着小学部的校服,现在手忙脚乱,捡着被撞翻在地的资料。
那是“纸”,只能在标本橱窗中看到的“纸”,学生们有些奇怪。互相以目示意,然后声音并不小地嘀嘀咕咕,“是老师吗?”“…我觉得是研究员!”“不应该是来刷夜的学长吗…?咦?奇怪,这是什么文字?”
闻命打算对学生们的无意之举置之不理,可是他无意开口,对方却似乎一下子提起来兴趣,一定要攀谈一下。
“您是这里的学长吗?”
那人躬身问道。
身侧突然传出一声鸽子咕咕咕的长叫。
闻命眼神顿了顿。
他似乎终于习惯了大学中特有的、半夜的鸽群鸣叫声,没多久下了场雨,自此天开始变灰蒙蒙,阴雨连绵半个多月,差点入了冬。
迫不得已,闻命掏出了衣柜中的黑大衣。他忍不住又去收拾了一下行李箱,把里头的小物件拿出来,翻箱子的时候发现了一瓶新香水。
他在看到瓶子的一刻惊讶无比。他不知道那是谁放进去的,却鬼使神差喷在身上。
但是他也明白,放这个瓶子进来的人,明明对装扮自身的东西一窍不通!
可是他却塞了这样一瓶东西进来。
闻命握着瓶子,在行李箱前蹲了许久,蹲到脚都麻了,他一撑地,瘫坐在地上。
那瓶子那样冷,被他握了十几分钟,依然不带温热的意味。
等他回过神来,香水盒子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安放在衣柜的最上方,他低下身,继续神色如常地整理。
这间屋子不大,但是一个单身男青年自己住的话,足够用。
他要收拾的行李并不多,但是他收拾地很慢,于是时光也变得极其漫长。
只是他对这里太熟悉了,所以哪怕再老牛拉破车,也绣不出朵花来。
行李箱中装了大部分衣服,因为天气冷热反常,每个季节的衣服都有,比例最多的是质地柔软的衬衣,颜色以清淡的纯色为主,多是白色、浅蓝,从外观看不出牌子,款式大多简约大方。
这其实有点不太符合闻命的审美。
毕竟他穿黑色衣服穿惯了,又因为求生本能深刻进骨血中,穿衣打扮潜意识里注重实用性,所以他这样矛盾,是可以在冰岛的冰天雪地中穿着贴身短袖、工装裤和高筒靴动作利落地调酒的存在。
闻命望着那堆被收敛好的衣服静静出了会神。
他先整理了夏装,把所有的短袖、薄款外套熨烫、收纳,又把大衣和冬装重新收拾了个遍,紧接着还把窗台和桌子擦了擦,给扫地机器人充上电,又把单人床的床单换好,这才又重新走回衣柜前,衣柜上的落地镜反射出一张年轻的脸。
窗外传来唱片机缓慢的摇曳声、小孩子咚咚咚上楼梯的跑跳声、还有飞机飞过天台时特有的嗡鸣感。
他打开半扇窗通风,又拉开衣柜,沉默着把香水罐子拧松,举臂在空中喷了喷,再缓慢地把盖子拿起来,愣愣盯着地面发呆。
等视线再次移回香水瓶上,他如梦方醒般露出怔忪的表情。那一刻他似乎在想什么,也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只是确认般按紧盖子,将香水瓶子放在暗格一角,关上柜门。
拜享乐主义者TINA所赐,闻命凭着自己并不多的经验与记忆辨认着这瓶香水,他大体能猜出来,这是瓶男用香水,名叫冷泉山时。
如果再没记错的话,这样一瓶可以轻易抵消TINA三分之一的工资。
他拿起水杯去厨房接水,自来水经过净化,带着一点点漂白剂的味道,他就着这股味道喝了一口,贝伦区的水很冷,和他手中的香水罐子一样冷。
“我说……”
闻命从回忆中抬起头。眼前的学生好奇道:“你是这里的学长吗?”
闻命冲着钟楼的方向看了眼,这才摇摇头,说,只是个游客。
他的下巴深深陷入微微敞开的柔软衬衣领中,戳开衣褶,露出一点点胸肌的轮廓。他很安静地蹲下身整理散落的纸页,又轻轻坐下,靠在椅子中揉眉心,这模样平添几分斯文儒雅,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闻命自己都没有发现,永远干净的领口、裁剪简约的黑大衣、带费尔岛提花图案的薄马甲和柔软衬衣……这一身整洁利落、充满文气的搭配,已经完全和德尔菲诺的城市氛围融为一体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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