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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怀抱是寂静的。
过了好久,时敬之小心翼翼,嗓音中带着浓重的哭意和卑微的试探,闻命…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闻命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重复,“我爱你。”
“我爱你。”他郑重地说,他以前从来怕说,怕自己那些卑微的仰慕和愿望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践踏,可是现在他不管不顾,哪怕知道结果会令人绝望,他还是要说。
闻命怀里沉甸甸的,在时敬之沉睡时,他抬眼望向空荡荡的镜像空间,在镜中见到了那个孤独又绝望的自己。
我让你这么痛苦吗?
他望着时敬之疲倦的、苍白的脸想。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悲痛。
原来你这样痛苦吗?
闻命想。
原来这么多次,他以为的、水到渠成的夜夜笙歌,他以为的、那些抚慰般的愉悦快乐,都是对时敬之的凌迟吗?
你这样痛苦的吗?闻命心酸地想,该是多痛、多难捱,才能让像他这样能够忍痛的人,不断呼痛呢?
他说我好害怕。
我好害怕。
我受不了了……
后来他没有力气了,他一直用温柔又绝望的眼神看他,他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闻命,闻命,闻命,闻命……
闻命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你叫我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闻命,救救我吧。
闻命,放过我吧。
他终于记起来,他说过好多次,闻命,求求你……
求求你……
求求你停下……
在他残忍进攻的时候,时敬之示弱过无数次了。
他以前总贪图他哭,他以为他在床上哭,都是因为情趣,他是因为快乐、爽过头才哭的。他以为他不说喜欢,他抗拒,是因为羞涩,才次次躲避的。
时敬之很无助,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好累好疲惫,只能下意识叫对方的名字,然而声音也已经很虚弱了,闻命,闻命…闻命…闻命…闻命…
他总是叫他的名字。
他想起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哭着说,“我好想你……”
他在求救。
闻命好像终于明白了。
时敬之已经把自己画地为牢,放置在一个无处可逃、安心就范的境地。
原来你是不愿意的啊。
闻命终于明白这个可怖的事实。
他甚至不敢靠近时敬之了,生怕自己灼伤对方。
可是他还是要把自己卑劣的、微小的、轻如尘芥的愿望和告白告诉对方。
哪怕现在,它已经成了一份苍白无力的供词。
如果这可以解决你一点点伤痛的话。闻命想。
如果可以,让你有一点点被解脱的轻松。闻命想。
那个悲哀、卑微、恶劣的我,才是最最初始的始作俑者,所以都告诉你吧,闻命想。
“你爱我…?”时敬之微微颤抖着肩膀,不可置信,他盯着眼前的地面,又问了一遍:“你?爱我?”
闻命咽下痛哭的欲望,声音平静,嗓音沙哑:“我爱你。”
他交代地很清楚,“我爱你。”
时敬之终于确定,“你爱我。”
闻命轻轻公开了对他禁锢般的拥抱,挪到他腿边,那是一个跪地忏悔的姿势。
“我爱你。”他注视着前方,镜中的,自己的眼睛。
然后抬起眼睛直视对方。
他轻轻蜷起一条腿,单膝跪地,轻轻牵起时敬之手指的瞬间如同某种求婚的姿势。
时敬之的手在止不住发颤,他躲不开对方的目光,嘶哑道:“你…爱我?”
闻命供认不讳道:“我一直……都爱你。”
时光仿佛回到了闻命被救回医院的那一天。
门口有人在窃窃私语。
时敬之和兰先生站在走廊中,语气犹豫不定:“这个装置真的没问题的吗?”
兰先生沉吟:“百分之九十三的康复几率。”
“那就还好吧。”时敬之低声说:“我当时戴着的时候……我感觉还好。”
“不进去看看吗?”兰先生轻声道:“半小时前已经醒了。”
“没什么异常?”
“暂时没什么异常。”
“那就不见面了吧。”他轻声说:“只要他好好的,就好了吧。我也没什么别的心愿。平安无事就很好了。”他重复说:“他只要好好的,就好了。”
“而且……”时敬之迟疑道:“行事仓促,素材的准备时间太短了,万一出意外就不太好了。就不要见面了。”
兰先生继续沉吟道:“费那么大劲干什么呢?”
时敬之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样看到的东西,总比建模来得强吧。”
“失明这种事,你可能没有体会过。可是如果看不见东西的话,哪怕只是暂时的,人也会感觉很无助,心情也不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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