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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靠近他,侧着脸放在他的膝盖上,对方伸出瘦削、文雅、冰冷的手指,穿过他刺棱起的、扎手的头发。他雪白的袖口摇晃着,垂坠在他眼前,如同洁白的巨大花朵。
闻命用一种纯粹的眷慕的目光,仰头望了望他,温柔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他脸上,抚摸似的,暖融融的——又或者说,他的确在用目光抚摸他。
时敬之下意识闭上眼睛。
闻命又低下头,卧在他膝头。
他出神地想,为什么呢?
因为我知道这个人在用生命爱我,用生命对生活保有热忱和热爱,他用了那么多种方式告诉这个世界,他内心的渴望和热爱,尽管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甚至想自我了结,这种了结也是以爱他人为目的的。
他在心里打造了一件伤害自己的武器,即便是在把自己杀死的那一刻,也不忘记将把手那端朝向别人。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示弱,因为示弱是不对的,弱者是不对的,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我认为他高尚无比,他在爱着我,而我已经只能仰望他。
多幸运啊,这样一个人爱着我。
当我仰视他,却只看到悲悯。
我也想爱他,他这种爱太辛苦,我不想他那么辛苦。
我想告诉他,他并不是无药可救的。我想他继续爱我,所以我要争取试试。
闻命知道,他有无数个瞬间可以说放弃,可是却又每每记起这七年中,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追逐后,哪怕要一次又一次重复永无止境的噩梦,时敬之却依然选择闭上眼睛,自愿沉入窒息般压顶而来的黑暗中。
你远比我勇敢。
我也太勇敢了吧!
闻命嘴上这样说,他忍不住笑,你看我这个样子像不像威武的骑士?
时敬之感觉他很傻。总有一天,你失去了耐心,就会离开我的吧。
慢慢慢慢失去耐心了,失去了联络,也不说再见,就变淡了。
那一天不会太远吧。他宽慰地想着,轻声回答说,像森林里的野人。
*
闻命开发了新爱好,开始每天没皮没脸地说情话,微甜且浪漫的情话。
闻命顺嘴叫他小哭包,还没说完就发现这是个他不喜欢的词,他不想他哭。立马改口小甜心,叫兜兜。
时敬之说,我母亲一直觉得叫兜兜很可爱,然后时敬之小声说,可是我脾气一点也不好。
闻命面不改色,心跳飞快,抱着他叫兜兜。他说,那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改。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时敬之脾气本来就很好。他对着外人永远礼貌克制,对着亲近的人偶尔会发脾气,心里却是满怀温柔的。闻命于是问:“谁不会对着亲近的人发脾气呢?”
时敬之下意识否认:“这样不对。”
他语气坚决,因为时约礼也曾经发表过类似的言论。时敬之不相信,大声斥责:“亲近的人之间才不可以互相伤害!”
闻命忍不住笑,“可是家人之间会互相包容的呀。”
“总有无法忍受的事吧。”时敬之冷着脸说。
“忍受不了就会离开,但是也有一种可能,太爱一个人,就会分担他的痛苦和忧愁,欢喜和快乐,这才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时敬之很眼尖,忽然看到闻命衣服上挂着儿童志愿者协会的纪念徽章。
他觉得闻命真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他有时候那样敏锐,刻在骨子里的风险意识总是可以以让他洗趋利避害或者唯利是图的姿态让利益最大化,不然他不会有今天;可他也很奇怪,他会持之以恒不计回报地投入一件事,不停做下去,无论对方是否知道,更不论是否有收益。
“你也太奇怪了啊…”时敬之低声说:“哪有你这样傻的人啊。”
闻命笑了笑,不说话。
他会随时随地求欢,撒娇示弱会换来时敬之的满腔关怀。
闻命后知后觉,让时敬之变“坚强”太简单了,只要在他面前出现一个弱者,他可以变得无坚不摧。
脆弱无比的情人候选人闻命开始对着他诉苦,他会把自己的情绪和弱点暴露给时敬之,时敬之提供依靠会让闻命获取安全感。
时敬之发现闻命身上的味道变了,闻命说自己换了香水,生姜与罗勒,跟他本人一样,微辣。
时敬之会脸红,会止不住想把头低下,但是他又克制着说,你想说就说吧。
闻命有一瞬间想到,论起做一个合格的爱人,时敬之比他有觉悟得早,他有意地收起自己的锋芒与棱角,去变得温柔体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绝对会将这种做法奉为终生信条,从一而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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