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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来了济之——”时敬之刚开口便觉失言,他把所有的失控都迅速修整,用一股强硬的意志压入心底,缓和了语气讲:“你拿了德尔菲诺的助学金——又为何出现在济之?”
“……我?”对方似乎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讲,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我从小就是个弃儿,被人丢弃在贫民窟,被好心的居民接济,她们便让我唤她们姑姑。后来几经辗转,住过福利院、新市民救济处、教堂、甚至在好心人店里打过工,最后终于遇到一位好心的老板,帮我开了居留证明,后来他回到济之工作,我便随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时敬之并不答话,就显得他并不怎么相信,苗书感觉有某种恐怖感从头顶浇下,他尝试保持镇定,继续说:“我因为年级并不符合入学条件,考了几次才进了学校,所以看起来年长一些——”
怪不得有种疲惫感——
时敬之暗自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瘦瘦的影,原本应该高大、精壮的年轻人,佝偻着腰,透出紧绷和苦闷——
这似乎并不是他本人愿意的,或者说,是不能随着他本人意愿而转移的状态。那种高压之下的紧绷与维持体面的抗拒感,时敬之再熟悉不过——
他脸上露出一丝约等于自嘲的苦笑。
却不知在对方眼里象征着宽宏大量——就仿佛被放过一样。
苗书大松一口气,恍恍惚惚地想。
通讯器响了,是下属发来的信息,“飞机即将需要值机。”“舰艇停在B2出口等您。”“挂画已送达。”
快速回复后,时敬之“咔哒”按下息屏键,眼前是一片阴影——
苗书还没走,好好学生似的站在原地。
那一刻他超乎寻常地敏锐,就在那个刹那,窗外飘过一朵云,光影游移不定,时敬之的目光随之落在眼前人手中的古籍上,被勾起一丝好奇。
他随口道,“那是什么?”
“啊……”苗书很无措,但还是配合地将这本书交出去。
时敬之漫不经心接过,这是一本非常古旧的、年代久远的书,因为隔了太多年,又或者因为它本身出身于穷街陋巷,仿佛一碰就会碎掉,时敬之维护着它,如同维护一具随时会七零八碎的尸体。
他翻开封皮,目光瞬间在一行字上定住——
“此间是地狱。”
*
“这个世界上存在理想之爱吗?by持灯”
“你认为的理想之爱是什么呢?”
“类似于无条件的爱意吧?”
“那你已经拥有了呀?”
“嗯?我也许希望,有人能看破我的既定叙事,又能支持我继续书写。”
“你拥有我忠诚的友谊。”
“可是似乎不太够?”
“那你拥有坚定的自己。”
——《流转之书 Chapter 3 持灯与友人谈“理想之爱”》
这是一段拼字书信——所有的字都是从其他纸张上剪下来,重新拼凑而成。
流转之书!
沈方慈在光明街带着新市民一起共读过的书籍!
是持灯留下的遗物,准确来讲,是持灯与沈方慈的密信。
*
苗书注意着眼前人的动作,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样一本书产生好奇心。他猜想他是没见过这种古物,而时敬之掩饰地很好,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的颤抖——
时间仿佛静止了,时敬之心里炸开一声惊雷,从大脑中的镜像系统到脊柱里所有的神经,产生的所有知觉汇集于指尖,将他从睡梦般的平静中惊醒。
就在那一刻,那样一个无比匆忙又无聊的下午,时敬之硬生生改了行程,在值机结束前三小时给下属打电话沟通信息,并给德尔菲诺大区发送请假申请——一套操作下来,他静静等着回音,并在飞机起飞前半小时获得了年假批准通知——
他可以在这里延期呆上半个月。
时敬之强自镇定地合上书,转而冲着苗书绽放笑容:“苗总秘,方便坐下聊聊诗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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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用N503从低浓度铌溶液中萃取铌试验研究》黄永,贾秀敏,刘会武,刘忠臣,向秋林
《ICP-AES测定镍基高温合金中的铌》董园园,张俊美,姚佳人,梁景恒,李辉,栾雪
第116章 尾声98·繁花万镜
“爱上一个身份悬殊的人,是罪恶吗?by持灯”
“理想之爱的存在——本身就忽略了差距。人和人不仅仅靠相爱,更加要靠相处。不是吗?”
“这样乐观?”
“彼此承认就好了呀。”
“如此定义?”
“那又是什么影响了定义?”
“我也不知道。我很迷茫——我依然无法定义,我到底要什么,我只能定义那些'未曾归属的东西'——不是某个既定叙事的脚注、不是某种理论的证据、不是谁的附庸、不被任何外力所支配——我有我自己的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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