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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盯着他的脸:“你做过基因改造。”

“啊……其实是微调。为了维持我的脸面和尊严,让我有底气在学校里立足。”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苗书有些难堪地讲,“对我而言是个新的开始。”

说完他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切简直无法挽回,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我没有挪用助学金!协议里有规定不可以挪用!我都是靠着自己打工做这些!”

自从姚月白去世以后,苗书的生活断粮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处于世界中心的边缘地带,黑洞洞的贫民窟。

对方盯着自己面前的桌面,闻言却抬起头说,“有的人的人生比较圆满,有的人的人生从中途才开始送别模式,有的人比较不幸,从出生开始身边就没有多少人陪伴。”

苗书一愣。时敬之不欲多言,只是说,“那后来呢?”

“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苗书对着时敬之说,语气松弛些许,紧接着又被巨大的羞耻和自卑心吞没,声音又低了下去,“……即便是老师,也只是把我当个普通的贫困学生而已。”

*

钟声敲过五下,半灰半白的天上下了小雪。济之联大的校监撑着船,第一百二十八次穿过河道,济之联大的内河贯穿而过,主河道将教学区一分为二,物要旧,旧便有历史感,有奇闻轶事,引人入胜。

学监一直说着历史传说,从“河里有一只艳丽水鬼喜欢吃小孩抢新娘子”讲到“那个宿舍区曾经是监狱”。说完不够过瘾,放慢了乘船的速度,停在一片宿舍楼区前道:“你们会发现这里的窗子非常非常小。”

“为什么这么小?”新生们齐声嚷嚷。

“唔。”他拿手指在船蒿上敲了三下,飞速耍了个枪花说:“因为省钱。”

学监深吸一口气,把雪白色的长船蒿插进水中,惊走了一片绿头野鸭子:“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指着眼前的那片小房子上逼仄的窗,“我们的学校呢,还不是学校,而是属于学院,学院里的人呢,都是什么人?宗教界名人、饱学之士、各界名流。”

新生们仰着头,认真听他说。

“学院呢,一年只取几十个人,他们有事没事呢,就吵吵架、拌拌嘴、喝喝茶,贵夫人和小姐们,实在太无聊,就聚在一起讨论讨论礼服、吃吃下午茶、讨论讨论旗袍的颜色,顺带关心一下他们先生们的事业,后来男人们也爱坐在一起听女士们聊天,然后继续吵架。”

“这个呢,就是众所周知的沙龙——对的,我们济之文学社小沙龙的前身——欢迎大家报我的名字,入社会费打八八折。”

他打完广告,继续传经布道:“小沙龙搞的多了呢,架也吵得多了,理是越辩越明的嘛。学校监事会就掏出部分经费资助穷困学生,从此穷学生也可以在学院上学了。但是经费有限,他们不会建那些高大的蓝色窗,就只能开小窗。”

说完把船蒿一提,又狠狠插进水里,把船撑远一些:“这个呢,就是告诉我们的莘莘学子,要热爱真理。”

新生们似懂非懂,实在搞不懂小窗子和真理之间的逻辑关系。

但是到了网红景点,拍拍照录录视频打卡还是应该的,一排排通讯器被举到半空,学监挺胸抬头,和一只绿头呆鸭子擦肩而过,他百无聊赖地想:“你今天又吃多了啊,肥呆。”

河道弯曲,在绿色的河面上拐过一片梅花丛,暗香浮动,学监继续苦口婆心地叮咛万嘱:“你们刚来,记得踊跃参加迎新活动哦~会很有意思的!可以吃吃饼干、喝喝咖啡、跳跳舞,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新生们继续头如捣蒜,忙不迭记下了细节。

*

“你又在忽悠小朋友了,阿莲。”

被称为阿莲的年轻男人撑杆跳起,走到门卫处登记。

这里是一处皇家园林改造的书院,位于大学深处,是江南最常见的那种别院,楼檐尖角、雾雪蒙蒙,万瓦如玉、青女横陈,一亭一榭精巧雕镂,左侧则是丝棉树梢,垂在雕着园名的大石块上,“女儿行”————此地正是济之联大当年的女校。

楼内蜘网如织,灰尘如摞,看起来像是许久未曾打扫过——而当年这里无人不知,联大的女流金声如震,写出的小句轻易霸占报纸头条。

门卫大爷看向来人,大爷视力不佳,全靠嗅觉和眯眼瞧人的直觉下判断,那年轻人是很高大的一片影,可能因为是海外来的,通用语说的并不太标准,稍微生硬。

最近几日他都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先送走一批学生,再上这楼里,查点资料,看看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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