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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缝隙大了一些——”她举头望着缝隙,又说岿然嘲讽道,“那群人又在议论什么?我是显眼和流血的节疤?”她不懈道,“陈词滥调。”

随身的秘书是她多年的亲信,闻言不禁一愣,紧接着,四十多岁的男人微微一笑,眼尾炸花的时刻多了些沉稳,一副标准精英社畜的模样。

“伟业铸就的路途向来是曲折的。”

沈方慈又露出不知是嘲讽谁的笑容,语气还是淡淡的,仿佛已经完全习惯各种各样的议论了。

“我是眼前戏台上的一幕场景,他们等我垮塌的那天。”

助力张口欲言,被她轻易打断了,“DU,我不喜欢听恭维。”

“好吧——”杜子滕把后面的话补全,“说实在的,他们的话其实比这更加过分。‘您是和贝伦大厦一样庞大的毒瘤,栖居在明朗的天空之城上’。”

有些时候美貌与赞美毫无关系,至少从未有人正眼瞧过她,由衷说一句,您是被寄存在人间的天女——即便是用了后面的字眼,也是为了更深层的讽刺做铺垫。

沈方慈看着眼前黑黢黢的窗子,这大厦如同深不可测的巨物,正同她对视,仿佛要将她吞噬。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狭隘低陋的寮屋同蜘蛛网一样密密繁繁,沈方慈却脚步飞快,轻易把贝伦区的管辖人甩在身后。

那场景其实非常滑稽,因为着装规定,沈方慈踩了非常高的高跟鞋,身穿行动相当不方便的制服,在这仿佛随时会让人迷失方向的高密度城寨里健步如飞,而那群下属,深一脚、浅一脚、毫无体面可言地,捧着巨大的肚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

如果这是个函数,沈方慈代表的小点S就是毫无规律可言的变量,没有任何已知公式可以测算出她的具体位置。

头顶布满广告牌、电线、锈蚀的管道、积木一般密不透风的违章建筑。

“和您在的时候相比,更能分辨的清,到底是白日还是黑夜了。”

“也对,我在的时候,缝隙像丝线,要眯起眼睛去仰头望,才能分清背后的阳光到底有多少。”

“您还记得我刚刚入职的时候么?因为仰慕您的威名,并听说您的作风强硬,我非常怕自己出错——所以偷偷打听着,跑来这里学习。”

助理注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适时开口,把话题延展下去。他转了转眼珠,轻笑道,“听说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我脑子不太好,又或者直接问我,你到底犯了什么死罪?要跑去那座人间魔窟?”

沈方慈依然一脸平静。

如此“蚁城”,全年漏水,如同羞耻不堪的伤疤牢牢刻在德尔菲诺这座文明之都的脸上,生根在某些人的心里。

杜子滕看着沈方慈的侧脸,忽然开始猜测,沈方慈有没有想过,当自己再次站在这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又或者看作自己起步的基石?留念、悲伤,但又觉得拆除是进步的好事?

那真是太渺远的岁月了——渺远到现在的孩子们,完全不知道那些往事,完全不了解那些故事,甚至完全提不起兴趣,只会无比无聊厌倦地,打个哈欠,把这一页飞速揭过——

“您是红灯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他感慨道。

“窃取灵魂是世界上最龌龊的事。”沈方慈回。

“窃取?”DU一愣。

沈方慈没有开腔。

她望着眼前的墙壁。

DU一愣,顺着看去,隐约看到“毕业”的字眼。

后面附了些鬼画符,DU秘书凭借自己几十年的职业素养辨认,那应该是些名字。

而沈方慈,她沉默着盯紧那些名字,脸上依然是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甚至还带了些冷酷的嘲讽。

DU助理伸手递过来一瓶营养液,动作平板冷酷如AI,声音温柔谦和很像人:“随身监测系统显示您的心率过快,静心营养液有助于调整心情,祝你心情愉悦。”

*

三小时前,时敬之翻开尘封的档案,因为年代实在过于久远,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的书卷气。

时敬之是真的不了解她——甚至从某个程度上讲,他甚至没有苗书了解她——

“我是个懦弱的空想主义者,我没有动力继续前行。我背叛了我的理想,却没有办法修补明暗之间的裂缝。

我发现了理想之爱与人生信仰之间的冲突——而当这些降临,我不再口齿清晰、抑扬顿挫,我无法为了正义事业毫不犹豫,我面对世俗谴责哑口无言。而我发现这一切,竟然源于我对‘理想之爱’的虚妄追逐,我还未开始为了伟大的战斗展开尖锐的冲锋,却已经如饥饿的囚犯一般潦倒、羸弱、贫苦、堕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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