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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誉神色平静,“只要殿下与臣都还活着,早晚都会碰到。但是,臣同殿下早已没有可说的。”
“阿誉,可是孤一直都视你为朋友。”袁祁的脸上已然没有笑意,“翰林院门口不适合叙旧,谢大人请上马车,与孤去文澜殿小叙。”
袁祁身边的带刀侍卫已经站至谢誉身侧,一副不从便拔刀的架势。
“臣早已不视殿下为朋友,所以殿下也不要直呼臣的名字,那是亡父所取。”谢誉仍站在原地,压下喉中的咳意,声音哑了些,听在袁祁耳中,便成了执拗的忤逆。
“故友反目么…你说的也真是轻描淡写。”袁祁自嘲地笑了一下,“谢大人,你身为人臣,是听不懂孤的命令么?”
侍卫们亮了刀,虽然谢誉肯定他们不敢伤了自己,但还是妥协地随袁祁上了车。
马车内也点了熏香,虽不如崇华殿内的龙涎香闻起来华贵,却也显得高调。
“没想到会见到你,所以没备什么点心。”袁祁解释道,似乎是觉得车内实在太沉默。
“即使殿下备了,臣也不会吃。”谢誉正襟危坐,车内的香气浓的让他想吐,“携带刀侍卫绑架朝廷命官,太子殿下真是丝毫不怕陛下会怪罪。”
袁祁微微笑道,“孤怎么会伤了你,父皇也可以理解孤来找你只是为了少年之谊。”
谢誉不咸不淡道,“真是辛苦了殿下日理万机还要惦记着与臣的那点旧事。”
“牙尖嘴利。”袁祁蹙眉,“你便如此不想与孤相处吗。”
谢誉掩唇清了清嗓,“臣早已明言,只是殿下不信。”
袁祁仰身靠在了软枕上,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谁知道呢,谢大人从前便是真话假话混着糊弄孤。”
谢誉没有回答,马车内陷入死寂,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罢了,你走吧。”袁祁捏着眉心,“孤现在不想强求你。”
闻言,谢誉起身行礼的动作一气呵成,“谢殿下,臣告退。”
袁祁看着谢誉毫无留念下车的模样,眼神已不受控制地变得犀利。
谢誉下了马车,单手扶着墙缓着头疼与胃里的恶心感。
照理说,单是袁祁车里的熏香,不该让他如此难受,即使袁祁此人伪善,喜好权势,但已贵为太子的他也不至于对自己用药。
况且,如果真用了药,岂能放他下来?
谢誉扶着宫强慢慢往前走着,阳光下大理石的地面全都映着红墙的影子,砖瓦开始变得通红,脑海内开始不断闪过往事的片段,谢誉感觉那对袁祁的恶心感渐渐变成了实际的疼。
袁祁是卫贵妃的孩子,兴庆帝刚被封为弈王的时候,卫家还未如日中天,在温家女嫁作弈王正妃的一年后,卫将军的姐姐便作为侧妃也嫁进了弈王府,再一年后便诞下了皇孙袁祁。
十年间,卫家屡立战功,卫侧妃在弈王府的地位日渐升高,府里的人也渐渐势力了起来,长此以往,弈王府甚至有了被卫家架空的苗头。直至先皇祟熹帝崩逝,未封太子,未留遗诏,幸而夺嫡之争中弈王还有谢家作保,兴庆帝的登基也算得上名正言顺。
谢家家主为当时的西北将军谢安,兴庆帝登基后,卫家怕大权旁落,威胁世家地位,联合兴庆帝的皇弟宣王给谢家冠以通敌之罪,斩草除根。
谢誉为谢家独子,十一岁时曾被祟熹帝召入弈王府做皇孙伴读。大皇子袁骞因罪入了宗人府,与二殿下袁祁有过朝夕相伴的半年。
谢誉本当袁祁为朋友,与他一同习剑、一同听学,伴读生活结束之后,袁祁有时也会向谢誉提出邀约。可在谢家遭受灭顶之灾之时,袁祁为讨兴庆帝欢心与稳住卫家的地位,给母家作了伪证。
即使是谢家下狱之后,谢誉在诏狱的一个月内,甚至没有等来袁祁哪怕一句的抱歉。
故友反目,说起来一点也不轻松。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背后,是全族的性命与崩塌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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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科举制度大部分采用明制,后文会结合了宋朝的琼林宴,以及为了让剧情显得不生硬会搞点些私设,大家看个乐呵,切勿考究。
(2)秦观《好事近·梦中作》 原句: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第五章 发作
谢誉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痛,每走一步浑身上下的骨头好似被万虫啃噬。他脑袋昏沉,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谢誉扶着宫墙,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甚至已经没有余力走路,光是站着就已经觉得筋疲力尽。
他只能在墙边站定,扶住胸口,放松着呼吸。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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