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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你这话还是在骂我啊。”苏词双手微握,心绪也逐渐酸涩复杂了起来。
“是苏公子懂事得太早了,也长大了。”李福低头说道。
这权利旋涡之中的孩子又有几个是真正能像寻常人家的儿女那样长大的,鲜衣怒马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人,说得真好,他们看落花不悲,看不公敢于面对,那样的人苏词见过,却不是自己,也不在这庙堂之中。
“李公公,寻常人我这样的年岁都是孩子的爹了,若还不长大那怎么才算是长大?”苏词语调中含着几分笑意的回答,他懂李福的意思,却不想顺着他说的想下去。
“有些人会变,可有些人即便看起来变了却怎么也不会变的。
心中的那份固执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公子是在意的东西太多了,也太累了,最委屈的反而是自己。”这话不该是一个太监对世子说的,这是僭越,这却是李福对苏词说的。
不过是当年的举手之劳而已,又何以值得如此对待,苦难困顿之人你只稍稍的施以援手,于他们而言却是此生难报的恩情,可在这宫墙庙堂之中,这些人却算不得人。
能在这腌臜之地活下来的,又有谁的手上是真正干净的,苏词能做的不过也是尽力而为。
这世上本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事,那大理寺少卿或许无辜,可能立足庙堂之上的人又有几人手上是干净的?朝堂争斗却总有牺牲,且于苏词并无亲故,出于私心苏词还救下了那凶手。
如此,还算得上心善吗?
苏词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告诉李福:“李公公,当年的事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想着做什么。
好好活着便算是报答我,做人不能太聪明,会讨人厌的。
低了一辈子的头了,不累吗?我当你是熟识故交,若是可以,下次我们闲聊的时候或许可以坐下来喝杯茶。”
“奴不敢。”李福后退一步说道,只将头低入了尘埃里。
不远处的开门声在这样的夜色里清晰,屋子里昏黄的烛光映了出来,从光影出出来了几个人看不真切。
有一人却是朝着苏词的方向来了,是陛下的总管太监钱公公。
“世子殿下久等了,请吧,陛下让您进去呢。”钱公公低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苏词可以面圣了。
苏词进入殿内,身为臣子又怎敢直视天颜,只是一跪,把身子往地上一伏比那李公公的头低的更甚:“陛下万安。”
周围安静得让人窒息,皇帝也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翻阅书页的声音清晰可闻,过了良久才像是注意到了苏词:“朕处理政务倒是忙昏了,都未曾注意到允之来了,平身,赐座。”
“谢陛下。”苏词方才缓缓起身。
皇帝脸上换上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他待苏词十数年来的确与诸皇子无二:“钱公公,允之素日里喜欢的茶点怎么还未上来?
怎么当差的?”
“陛下恕罪,是老奴糊涂了。”钱公公往地上一跪,自揽罪责。
“允之难得来宫中一趟。
罢了,你快去准备,再有下次数罪并罚。”皇帝语毕,钱公公便滚也似的出了殿门。
这一出闹剧,苏词只瞧的好笑,相较于戏台子上的戏子的装腔作势,还是这宫墙之中的人演的有趣。
人人皆戴着一副面具示人,若没有皇帝的授意,钱公公又怎会忘了这些小事,却将这事怪罪在奴才身上,说到底不过是恩威并施敲打旁人的手段,又有谁敢真正地说出来。
“听说允之近日救了一人?”钱公公出去,皇帝又开了口。
这空间并不止二人,能开口的却只有二人,天家威严,伺候的这些人于那些家具无异。
“是。”苏词低头回答。
“你可知那是何人?”皇帝语调依旧却是不怒自威。
这圣意,你不揣测或是揣测得太清都是错,苏词的掌心微湿:“回陛下,臣不知,只是遇见他时他身受重伤,形容俊朗也颇具侠气。
臣素日里无事,举手之劳也是颇为心动,便将人救了。”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路过的江湖侠客?”皇帝嘲讽的语气刺入耳中。
“这只是臣的揣测。”苏词回答。
长久的静默下,苏词清晰可闻自己的心跳声,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胸中自有宏图,这其实不是赌,而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而已,权衡利弊之下,凶手是与不是,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凶手挑战了天家威严,这个罪名重却也不重。
皇帝谨慎对待了他苏家十余年,胸中的隐忍谋划,苏词想保一个人下来难也不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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