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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绝不是因为并州牧挥兵南下陈兵于黄河对岸,才促成的这般变化。
甚至比起怪责于乔侯出兵,今日这洛阳城中诸人反倒更希望她能击退董卓,将这狼子野心之人给剿灭。
谁让那董卓早已经在给自己加官为相国后,便显露出了唯我独尊的处事作风,也早显露出了一个事实,他重用士人的本质,绝不是真对他们怀有尊敬之心,而分明只是为了掩饰他的不臣之念。
为董卓招揽而来的颍川名士荀爽,在黄琬自司徒进太尉,杨彪自司空迁司徒后,便被董卓扣上了司空的位置。4
他看着在他被强征入洛阳后暂居于他府中的荀攸,不由悲从中来。
“董卓残暴,性如虎狼,我避世于汉滨长达十余年,竟要落到晚节不保的地步,何其可悲啊!”
他今年已是六十二岁的高龄,自知自己寿命不永,只怕也看不到大汉在董卓这等行径之下到底会被损毁到何种地步。
可他虽一生钻研经学古文,却也心存报国救难之心,更见此时身在他面前的荀氏子弟才学卓着,若继续留在洛阳,难保不会招来董卓的毒手,心中怅然异常。
偏偏董卓不许人进,也就自然不许人出。
他如今这司空乃是个虚职,绝无有机会将荀攸给送出。
荀攸回道:“从祖不必过虑,车到山前必有路,那董卓倒行逆施,以士人提携之恩自擡身价,却也将奇人志士给征调进了京城。而于京城之外,有乔并州于河东击败董卓部将,与其兵马对峙于孟津,成臯之东如有眼界过人之辈,必当趁此发动。”
他温声继续说道:“董卓约束部将已是不易,要想管控住那北军五校更是艰难。方今之时,他越是残暴不仁,也便越是显出他已然顾此失彼。若兖豫冀徐各州兵马趁机联盟,速攻旋门关,沖杀入洛,则天子可保,朝廷可兴。”
“从祖不必计较于今日之名,您既居于高位,不若竭力保全京中名士与典籍,又何来晚节不保之说。”
荀爽闻言怔楞了许久,方才喃喃开口道:“速攻旋门关……不错啊,旋门关虽有虎牢之险,却也到底只是由一中郎将镇守,若此时有人有乔侯之胆魄,入京勤王,董卓也不过区区一匹夫,并无比人多生一个头颅,何必惧他!”
他拖着有些抱恙的身体起身,行到了院中,朝着这分明晴朗却令人不觉春暖的天色看去,又问道:“那麽以公达看来,谁人可有此等胆略,抢在此时机发兵?”
荀攸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先帝殡天那日,留下诏书令卢公辅政,他有统兵之能,又与乔并州有旧,若能募集兵将,或能往洛阳进发。”
“中军校尉曹孟德,先时与董卓军对峙落败,遁逃于谯、沛,其家资充裕,兄弟衆多,其间门多有游侠好武之人,有起兵之机。”
“袁术袁绍二兄弟,虽为洛阳祸端之魁首……”见荀爽朝他转头看来,荀攸温吞地又往后头加了两个字,“其二。”
“然此二人,一者正在南阳,与如今的南阳太守张子议合兵一处,又有长沙太守孙文台可联合北上,一者于冀州境内以袁氏之名募兵,也可发兵前来。”
“若再论天下颇有胆魄之英雄,现于洛阳以东任职者,陈留太守、广陵太守、东郡太守、北海太守以及如今的徐州刺史,均有发兵之可能,倘有人于中原振臂一呼,或有十余路两千石要员,可同临洛阳八关之外——”
“从祖如此一想,是否又觉天下有望呢?”
荀爽忽觉眼前天朗气清了不少,叹道:“是了,那董卓又如何能以权柄掌控天下人心,他这暴戾恣睢之行,既有乔侯南来相持,也必有志士响应,若真如你所说有十余支势力齐往旋门关而来,这大汉终有青天重现,我又何惜己身!”
“备车,我往兰台走一趟!”
刘宏病逝那日,由袁术引发的南宫之火,并未祸及兰台,将其中的书简都给保留了下来,可这也只能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而已。
如若董卓战败于旋门关,这豺狼人至末路再起一把火,却未必能让兰台幸存。
他如今被人强行擢拔到司空的位置上,若要力挽狂澜怕是没这本事,可若只是想保住京中的典籍,却还有些希望。
在他被荀攸搀扶上马车的时候,正望进这从孙看似柔和实有铿锵脾性的眼睛里。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话:“以你看来,那乔侯有无可能自孟津破关而入?”
荀攸回道:“她惯于创造意外,我看不透她。”
而此刻这位在荀攸的评价中多出意外战绩的乔侯本人,正在孟津对面黄河北岸的营地中写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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