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1 / 1)
('
“走吧。”韩湛卢对他说。
範子清点了点头,跟在了韩湛卢身后,不过他应承下来靠的是一时意气,出口就散去大半了,沖动过后又有点想不通,答应这个陌生人实则也没什麽好处,毕竟那些被埋藏在深处的十有八九没半点好事,没有去窥看的必要。
可範子清这时候感觉脑子空空的,什麽都不愿去想,就这麽随波逐流般跟在韩湛卢身后。
“範子清你站住!”
他很少听曾老头喊他名字,还真的听话站住了。
曾老头:“你他妈知道什麽是妖吗,你他妈知道自己去的是什麽地方吗,我辛苦养你,从没害过你,你就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
範子清一听他又是这种说辞,那点茫茫然忽然就散尽了:“我早就跟你各过各的了,谢你忠告,还请以后不要拿‘养过我’来说教,你养过的只是对範家的承诺,不是我。”
曾老头被他气得一滞:“你……你这混账东西!不识好歹!白眼狼!”
範子清默默听着他骂人,就像很多年间当听狗吠一样,冷静得近乎是置身事外,他回想起幼时的无助,少年时的水深火热,也不知是谁给这老妖怪的脸,还敢当着他的面居功至伟。
好像这麽多的委屈、怨恨与悲痛,都不曾存在过似的。
“是啊,没办法。”範子清假装捂着良心,颇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长了颗锃光瓦亮的玻璃心嘛,就知道算旧账。”
第 7 章
韩湛卢大概是要刷新範子清对妖怪的认知。
在範子清看来,无论是四处打工的曾老头,还是将流浪汉旅馆当做大本营的雪妖,都是大写正楷的穷困潦倒,跟钱财二字扯不上半点缘分。
然而眼前这位兄弟不单有手机,智能的,不是曾老头那种老爷机,还有私家车,颇为讲究地配置了车载熏香,等範子清上了车,发现后座甚至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躺在后边抱着个小书包,呼呼地睡着大觉。
这位妖怪兄弟在人间看来混的人模狗样,小日子过得滋润丰富,相比起来,範子清都要自惭形秽了。
不过这些也就匆匆入了範子清的眼,泛起点微不足道的涟漪,而后又彻底平静下来了——他从废工厂出来后,三魂七魄仿佛都不着家了。
韩湛卢把车开得四平八稳,让那小女孩能继续安睡,乃至于範子清坐在车上,整个人都跟游魂似的,韩湛卢借着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看他双眼无神,觉得现在就算把他拉去卖了还能让他帮着数钱。
目的地不算远,但前面路口出了起小事故,本就交通淤塞的春运时间段里,红彤彤的车尾灯排成了十里红妆。
而肇事两方司机还旁若无人地挽起袖子,互喷唾沫星子,在车笛声与叫骂声的怨念大合奏中讨价还价,把一点鸡毛蒜皮上升到了人生与尊严的境界,大有没百八十个回合不下台的意思。
韩湛卢跟着车流慢吞吞地往前蹭着,预计还要塞上一段时间,便轻声对他说:“睡吧,我们要赶时间,之后就没休息了。”
过了好一会,範子清也没半点动静,只有车流的光在他眼中潮起潮落。
韩湛卢看了範子清一眼,以为他没听见,伸手去拍他,才刚碰上,範子清浑身一震,神魂齐齐归了位,猛地转过头来,愣愣地问:“你刚说什麽,赶什麽时间?”
韩湛卢淡定地收回手,觉得他大概啓动了什麽不得了的开关。
“嘘,小点声。”韩湛卢往后座看了一眼。
範子清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发现后座的小女孩皱了皱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大概被吵到了,他下意识捂了捂嘴,不敢再吱声了。
“开船的时间。”韩湛卢说,“去妖世只能走水路。”
範子清还不知韩湛卢要带自己去什麽地方,刚开始是没心情问,车里暖气开的正好,他魂不守舍了一路,回过神来又如大梦初醒,整一个没事人似的,觉得也没发生什麽大不了的,这时候就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
他大半夜被拽起来,一晚上伤身又伤心,过得浑浑噩噩的,也不大记得答应过韩湛卢什麽了,大概知道要去见个人,可去什麽地方见什麽人?
照这位兄弟手起剑落的杀神模样,总不会是去见妖怪中的黑大佬吧?
範子清慢半拍地警惕起来,默默估算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值得上秤,劫财,他是个穷光蛋,至于劫色——範子清侧头看着车窗,从窗户倒影里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湛卢,好像还白赚。
就这麽草率地断定自己财色无忧后,範子清继续发挥他心比天地宽的优良作风,在韩湛卢顺着车流缓缓前行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乃至于这一路下来他也没发现不对劲。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