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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些,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温柔牵起她的手的人,灯光下小心翼翼为她包扎伤口的人,她以为永远会对她好的人。
没了,全毁了。
她从来只记得别人对她的好,便从来不去细想为何宋夫人的身子明明不好,却依然出现在战场上。
精通阵法的人,翻手之间,便能决胜千里。
原来,愚蠢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人。
南向生轻轻呼出一口气,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
她踉跄着起身,一身青衣已经髒污不堪,她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箓。
血从她的额头上留下,被她随手一抹,血迹斑斑的脸上毫无波澜,连同那双总是清明锐利的双眼,一同死去了。
繁生(三)
嘶吼声响彻长空。
没有人听过那样的声音,仿佛连声音都化作了利刃。千万张符箓自她的袖中甩出,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发了狂地扑向那只巨大的手臂,死死地围困住,宁可化作一缕青烟也绝不退缩,妖王在地底发出嘶鸣。
一身青衣已经被染红了大半,再飘动不起来。
南向生双手捏成决,脸上的血色飞快地褪了下去,面若寒霜。
阵外,一名少年眉头紧蹙,急道:“不行,前辈在用她的命用符!再这麽下去她肯定会死的!”
“她不死,那谁死?!”
听了这话,宋夫人瘦弱的双肩剧烈的颤抖,她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说话的那人,双目血红:“你不该死吗?!我不该死吗?!我们谁都该死,就是她不能死!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
云宗主只望着与妖王厮杀的南向生,阵里血流成河,单凭眼前的惨状已经将几个少年吓软了腿。
“你不清楚她有多可怕!她的存在的危害,已经远远超过妖王了!”
宋夫人声嘶力竭地大吼,“可她是人!她什麽都没做过!为什麽?!为什麽啊!”
“她不是人,她是半鬼!在鬼修中能鹤立鸡群的也恰恰是半鬼!半鬼生性兇残,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危险。”云宗主微微摇了摇头,“这是重创她最后的机会了,妖王一死,三界没人能牵制她。无论她成仙成魔,都是错,不如趁早……”
“不必说了,”沉默许久的男人忽然开口,一时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宋宗主温柔的将哭得筋疲力尽的宋夫人揽在怀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先前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说好了要留南小姐一命,不可言而无信。”
云宗主云淡风轻的一笑,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反是他身边的郑宗主忽而道:“可以,但是南小姐知道我们更改阵法,定然会心存恨意,安全起见,”他略略一顿,看了一眼宋夫人,“我会亲自砍去她的手脚,封住她体内的灵力。”
“这麽做,不怕她恢複之后来报複吗?”
“那便锁她一辈子。”郑宗主温声道,他转向宋夫人,“妖王差不多了,打开西南,开始吧。”
宋夫人擡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她颤抖着擡起手,指尖流光,飞快的在半空中画出几道奇异的符号。
几人向她道谢,“多谢,宋夫人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身子重要。”未等她答话,便被人强行扶着朝山下走,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忽然僵了一下,即便在人怀里,依旧险些站不住。
尸横遍野,人间炼狱。那妖王头的一半已经探出地面,但,也只是一半。
因为露出的那一截,被生生扯了下来,连骨头都碎在满地血污中,残缺的符箓满天飞舞,一群没有人形的恶鬼趴在深紫色的血里,桀桀怪笑,大口咀嚼着同类的残肢断臂。
那人站在一边,满身鲜血,垂着头默无声息的注视着一切。几人负手而立,御剑飞入。
“南小姐,有劳了。”云宗主瞥了一眼那已经死透了的妖王,擡手挥出几剑,那些伏在死尸上的鬼怪顿时惨叫着化作一缕青烟,他眉头微蹙,转过头对着南向生一礼:“抱歉。”
南向生置若罔闻。
被鬼修驱策的亡灵没有独立的意识,紧紧倚靠着鬼修的力量行动。
鬼修的力量越强,亡灵的力量也越强。
方才他不过是随手一挥,便让那一片怪物都灰飞烟灭,可知眼前的人,大概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低声道:“得罪了。”
“那,我们动手吧。”
南向生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了足足两月。
全身的经脉都那妖王重创,手足被断,右手手腕上还戴着能够束缚她灵力的玉镯。
全身都在疼,疼得不可开交,脑子反而被刺激的格外清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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