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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南向生还抱着玩笑心态,一直跟昭苒打马虎眼,可到后面,她却开始认真盘算起来,心想这事总要让人知道,以后也好有人能帮把手,便真的跟昭苒交了底。
昭苒听完,彻底愣了,连嘴都忘了合上,跟她反複确认了好多遍,确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依然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平複。
南向生却说得很轻巧:“不就是换魂嘛,反正我也符合,那就让我去呗。宋时霁这次来人间,都还没看过什麽好看的呢,怎麽能让她就这麽去死?”
“说得像你都看过似的。”昭苒道,本想故作轻松地嘲讽他一句,语气却比预期中软了很多。
南向生睨了她一眼:“我当然去过啊,只是年代太久远了,上次去看海可能在一百年前了。”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大有几分“我的境界你不懂”的嚣张气焰。只是这气焰烧了没多久,却自行灭了下去,而南向生的表情也逐渐沉寂下来。到最后,许是心事憋了太久,都快把她给憋慌了,她一开口,竟说出了一句大实话。
“这人间再好,没了她,我都不想呆。”
昭苒不知是该吃惊她会回答得如此认真,还是该吃惊她这个回答本身,但无论如何,反正她是惊得说不出话了。
南向生又垂着头,低声补了一句:“没了她,我哪儿都不想呆。”
“……”
这时,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南向生面色倏地一亮,扭头看向昭苒,语气欢快地道:“可宋时霁不一样啊,不管怎麽说,她一定得去看看。”
“……”
长久的沉默后,昭苒问:“她知道吗?你对她……”
南向生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可以去爱这世间的所有人、所有山、所有水,甚至所有的飞禽走兽,可千万别去爱某一个具体的人。那将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痛苦深渊,无休无止的自我拉锯,到后来,每一分快乐都能觉出苦来。那样也太痛了。
‘喜欢’不代表‘爱’,‘爱’这个字太难理解,也太难懂,所以不需要知道,”南向生轻声道,“我也不想她知道。”
那封信,南向生写了很久。
信本身并不长,堪堪一页纸,可她总寻思着,这信,得开开心心地写,要把她最好的心情留给最爱的人。所以每当不那麽开心了,她就停下来,去做些别的,一直到前往地狱头天晚上,才落下最后一句。
刚才跟昭苒那麽一聊,心里好不容易滤出来的苦水又被打翻,重新渗进了本来的好心情里。她便索性停笔不写了,决定从床上起来,找点别的事情做。
正要走的时候,她看见昭芸坐在昭苒膝盖上,擡着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幼时的昭芸虽然挺喜欢找南向生玩,却也知道南向生不怎麽喜欢自己,对自己也不怎麽好。
而这次,南向生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沖她笑了一下。
要说南向生那时的表情是温柔的,倒也不算错,只是那种温柔是极其残忍的,就好像一个人破了皮,流了血,结了疤,在狠狠地伤过痛过后,血痂终于脱落,又长出了一块柔软细腻的新皮。
可昭芸那时还太小,理解不到这个层面,只觉得一向兇巴巴的南姐姐竟然摸了她的头,还沖她笑了,这个摸头和笑便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并随着岁月流逝,风干成了简简单单的“温柔”两个字,也是如今她唯一能给宋时霁的,关于南向生的东西。
可对于宋时霁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宋时霁垂着眸,自顾自地念叨:“温柔。”
“谢谢,”片刻后,他擡起头,对昭芸
诚恳地道,“谢谢。”
待到昭芸走远,宋时霁在床边坐下,翻到笔记本扉页,继续读那封没读完的信:
……
你一定得去看雪!这里的冬天从来不下雪,挺可惜的。你一定会喜欢雪的,我都能想象你站在雪地里的样子了。
之前我还嘲笑你没看过海,悄悄告诉你哦,我可看过呢!还看过了好几次!哈哈!但这本子里记的东西,其实好多我都没看过,最近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有那麽多值得看的啊,早知道我就不整天呆在木屋里了,真该到处多去看看的。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你可以替我去看啦。
你可千万别为我觉得遗憾啊,毕竟人间这些东西再好,肯定都没有你好。所以我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因为我遇见了你啊。连我自己都纳闷,这种好事怎麽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有阵子我都不乐意别人靠近你的,总觉得我好不容易撞上的好事,才不要跟别人分享呢!
不过现在我想通啦,你那麽好的人,应该被很多人喜欢才对,不能被我一个人霸占了。我现在就希望,你以后能遇到很多好人,有很多人喜欢你、关心你。相信我,一定会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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