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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保安的笑容迟疑了。

蒋轻舟扣紧下巴上的头盔带子,灿然一笑。

“是呀!你真聪明!”他心情颇好地沖小保安竖了个大拇指,随即义无反顾地沖出休息亭。

小保安着急的声音穿透雨声,断断续续传进耳朵。

“别走……顾总……”

去他的顾总!狗日的顾青山,滚你M的顾青山!

水汽弥漫的雨雾中,小电驴的后视镜里隐约看到左后方有辆黑色的迈巴赫闪着两盏亮堂堂的车前灯,乌龟爬似地慢慢滑着。

他们一个方向,明晃晃的黄色刺穿白茫茫的水雾,让正咬牙跟风雨做斗争的蒋轻舟视线清晰了不少,也让他顿时心头警铃大作。

想起才听到的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由得将右手的车把一拧到底,小电驴顿时向后飙出一道箭花。

他速度是加快了,却因为路面湿滑,左手又不像右手,可以使力牢牢把着车头,小电驴便如同喝醉的醉鬼,开始左摇右晃起来。

可就算是摔死,他也不想被顾青山抓住,硬是撑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任凭小电驴在车行道上横沖直撞,也不敢有丝毫减速。

万幸的是,这会儿宽阔的路面上,只有他一位风雨战士。

庆幸的是,那辆迈巴赫在他奋力拼搏五分钟后,就一脚油门消失在了他的前方。

高烧

蒋轻舟一身湿淋淋地回到租住的小阁楼。

阁楼原是房东自建了堆杂物的。十平不到的空间,只够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更别说独立的卫浴。

上洗手间得跑去小区外面的公共厕所。洗澡得去澡堂。不过去澡堂就得花钱。

他和费杨舍不得花钱,平时就用电壶烧了水,用毛巾擦擦。

被雨淋透的身子,再经大风一吹,那冷意贴着皮肤沿着血管一路钻进骨头缝。

蒋轻舟等不及烧了水再擦身,瑟瑟发抖地脱了浸湿的衣物,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和身子,便钻进了被窝。

六月初夏,冻成狗的他,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被子是春秋被,薄薄一层,压在身上感觉不到一点重量,更压不住身上一波又一波的寒意。

左手掌被牙刷柄穿透过的地方又酸又疼,连带着右小腿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十五岁的夏天。

那时候,他还姓顾,叫顾轻舟。

橙色的晚霞里,肆意的少年踩着蓝色的滑板,不顾顾青山担忧的目光,在广场陡峭的台阶上得意地做着各种飞跃腾跳的动作。

然后,“砰”一声,他从滑板上摔下台阶,一路滚到底,摔断了右小腿。

鲜豔的红色淌了一地,顾青山英俊的眉眼失了颜色。他惨白着脸,将自己一把抱起,不要命地奔向医院。

蒋轻舟把头埋在顾青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喊:“哥,好疼。”

真的好疼!

浑身像是着了火一般,别说骨头,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麻麻地抽搐。

脑袋更是痛得像要炸开。

年少的他伸出两根细瘦的胳膊将他哥哥顾青山的脖子搂得死紧,“哥,我要痛死了。”

“舟舟别怕,有哥哥在。你一定会没事的。”顾青山焦灼的声音贴着耳朵,一字一句传进心里,熨贴了所有的恐慌和害怕,连带着痛都好像减轻了几分。

可是哥,你为什麽丢下我?

意识断片前,滚烫的泪水顺着紧闭的眼角濡湿了蒋轻舟瘦削的脸庞。

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顾青山,最终还是扔下他,和整个世界一起站到他的对立面,给了他最沉痛的一击。

“舟哥,舟哥,你快醒醒。”

“舟哥,我是羊羊,你别丢下我!”

“舟哥,舟哥……”

蒋轻舟赶苍蝇一样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看到一张憔悴的脸,顶着两只熊猫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羊羊?你怎麽了?”粗哑的声音一出口,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头顶是白的,四面的墙壁也是白的。这是在医院里?还是间单人病房!他们哪来的钱支付这麽昂贵的花费?

可还不等他张嘴询问,费杨就“嗷”地一声,哇哇大哭起来。

“呜呜呜……舟哥!你知不知道……哇……你……你差一点就烧没了……”

十八岁的少年,细瘦的脖子支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淡金色的阳光里一边吐着鼻涕泡一边控诉着人生有史以来所遭遇的最惊心动魄的恐慌。

原来,他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

体温一度飙到40,昨晚才降回正常值36.5度,又经历了几次反複后,才终于在今天早晨稳定下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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