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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看綦北星这阵儿饿得脑子也不工作了,就是提出来估计也得让我再做决定,还是我自己挑个地方吧。
想也知道领着穿得这麽正式的綦北星不可能去吃金拱门,况且金拱门性价比也不高,我把楼层导览从头翻到尾,最后咬着牙,好容易才逼着自己选了家草原风味的餐馆。
——这跟西装有什麽关系啊喂!
没关系,就是凭着我俩的经济水平,选了个看起来我俩吃的时候能不背任何思想包袱的、又比较高档的餐厅而已。
所以坐在柔和的灯光下、看着綦北星不自觉地微笑着、对着点餐程序一道一道选菜的时候,我总有种他今天故意穿成这样本身就是个阴谋的感觉。
很好,你小子现在都学会用美人计了。
很好,朕最吃的就是你这一套。
被花了钱心疼到头晕的我评价为蛇蝎美人的綦北星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让我确认一下有没有什麽忌口之类的需要改。
行吧,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再问我一句。
我本来也只是在口嗨,很快就在一根根牛大排中把自己哄好了。
得到了营养补给的綦北星很快就重新活跃起来,他一会儿问吃完饭要不要去超市逛逛,一会儿说起明天到底是打车还是公共交通,一会儿又说要不要点瓶啤酒——
“酒还是算了,就你那个酒量,还又菜又爱玩,明儿铁定误事儿。”
“那明天打车?”
“打车太贵了吧,而且那个点还堵。地铁站不是离得挺近的吗,还是坐地铁吧。”
“也行,那等会儿我算一下时间——等下要去逛超市吗?”
“祖宗,超市咱那儿也有,不用非得逮着这一家商场薅吧。”
好容易劝住了吃饱喝足的綦北星,也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是个该放松的夜晚,但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我莫名地有些惆怅。
无名的惆怅让人心烦。我试着去体会情绪究竟从何而来,得出的结论却是无解。
我强迫自己把方才情绪变化时所想的内容複盘一遍,尽管依旧没有找出正确答案,却也找到了个半对的选项:
“吃完要去抓娃娃吗?”
本来在忙着和蒙古乳酪斗争的綦北星闻言,一愣。
“怎麽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没什麽,觉得你好像还不想直接回家,但又没什麽继续玩的主意——而且,你不是喜欢吗?”
“不,先不说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们不是刚刚才从玩具区出来吗,你包里已经塞不下了,带回去又落灰,再说腰舟、腰舟不还容易偷玩……”
“别想这麽多,你就说,你想不想去玩。”
綦北星几不可查地一哆嗦,又像几年前一样,下意识地躲我的视线,试着把自己的目光全放进那块乳酪里。
“现在抓娃娃机也挺贵的。”
半晌才挤出这麽一句话来。
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我知道了,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能给綦北星的不多,但至少有让他偶尔率性而为的底气,而他向来需要这个。
无论是考公也好、做视频也罢,他最开始想要的,也就是这个,而不是功名利禄。
“想不想?”
餐厅的灯光颜色温暖,我看见他终于擡起头,双眸在灯光中,亮着柔和又坚定的光。
“想。”
*
可能许多年之后,我依然会记得这个夜晚,这个明明没喝酒,但却美好到有些朦胧、有些梦幻的夜晚。
这个晚上的綦北星笑得特别开心,是这些年来,随着工作生活压力的增大、我已经很少看到的开心。
他的手气一如既往地好,同台机器五次投币之内一定出货。我手气不佳,又对此没什麽兴趣,只负责推着小车、在各个抓娃娃机前寻找目标,顺便计算游戏币的使用情况。
伴着小店面里跌宕起伏的流行音乐,顶着有些飘忽不定的灯光,望着逐渐堆满小车的玩具,某一个瞬间,我恍惚觉得我和綦北星是对几万年前就行走在这片大地上的、对打猎目标分工明确的原始人。
其实人类用了几万年也没抹掉原始社会留下的痕迹,我无端地想。
我们都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猎取快乐。綦北星用的是捕猎,而我用的是分享和给予。好吧,那就等到几万年之后,让那些已经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新人类看我们吧,或许,真的会把我们和原始人划分到一列去。
如果能够如此,那然后,我和綦北星会躺在同一家博物馆的同一个展柜里,作为两个小小的、并不精致的骨灰盒进行展出。玻璃柜前会放着一张小小的卡片,标注着我们曾经存在过的时间,以及我们短暂的一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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