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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眼睛把交界处的油条推过去了一点,“给你吃。”
怕闻柏声不好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吃不下了才给你的。”
闻柏声摇了摇头,没接,“不用了。”
程子争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你爱吃不吃,不吃就帮我丢了。”
说罢,他径直把袋子丢在闻柏声的桌子上。
闻柏声没拿,继续写他的数学题目。
背到第十个单词,瞥见对方桌子上的油条还在,程子争很轻地啧了一声,皱眉看了过去,道:“闻柏声,你不吃的话,我不和你当同桌了,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这话刚说出口,空气静了两秒。
程子争倏地闭上了嘴,心头涌上了一阵后悔。
这话一听就是小学生吵架赌气才会用的,他是鬼上身了吧?!怎麽会说出这种话,太幼稚了。
程子争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啧了一声。
妈的,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怪闻柏声,毁了他一世英名。
他以后再也不要和闻柏声说话了。
听到这一声不耐烦的啧,闻柏声的动作一顿,看了过去。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程子争的侧脸,目光灼热,但对方似乎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突然有点懊恼。
他惹程子争生气了吗?
让程子争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居然有用。
闻柏声拿起桌上的油条,轻声道了一句谢。
光吃油条怎麽行呢,闻柏声那麽高,吃得肯定很多。
程子争从书包里拿出两杯AD钙奶,一瓶放自己桌上,另一瓶推了过去,兇巴巴地道:“还有,这个也喝了。”
“不用了……”闻柏声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喝不喝?”程子争像个欺负良家妇男的恶霸,威胁道:“你不喝我就不跟你当同桌了。”
闻柏声垂下眼睛,拿起瓶子,嗯了一声。
在程子争的注视下,他用吸管戳开瓶口,喝了一口。
看到他乖乖地喝了,程子争勾了一下唇角。
这个威胁虽然幼稚,但是还挺好用的。
程子争没问闻柏声为什麽没有早餐吃。
他大概知道一点原因。
程子争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见过闻柏声了。
大概在四五年前,外婆摔到了腿,他在医院家里之间两头跑。
那天,他拿了生活用品去医院,因为想省钱,就没坐公交。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在路边的一家摩托车维修店里,他看到了闻柏声。
破败逼仄的小店空气不流通,昏暗潮湿,每个架子都被配件零件挤得满满当当,边边角角放了不少空的机油瓶。
店铺门口有几个半大的小孩在玩,一个高瘦的少年半蹲在一辆旧摩托面前。
他微弯着腰,满手都是机油,脸也蹭上了髒污,但少年的眉眼中没有一点不耐烦,拿着扳手认真地在拧螺丝。
程子争盯着远处的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过了一会,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趿着拖鞋的中年男人。
看到门口还停着两辆自行车,男人一出来就吼了几句,从架子上抓了个空的机油瓶就往少年身上砸。
男人嫌他干活慢,语气刻薄,几乎是颐指气使的态度。
少年的眉眼平淡,脸上始终没有别的情绪,安静又专注地继续修手里的车。
程子争走那条路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
那一片的老楼挤了很多户人家,路边有好几个垃圾桶,有时候生活垃圾处理得不怎麽及时,时常会有流浪猫狗出没,在那里翻着垃圾觅食。
有一次,他碰到了流浪狗。
黄色的野狗浑身髒兮兮的,似乎是刚翻过垃圾桶,全身毛都打绺了,可怖的藓一块接着一块地赖在皮肤上,仔细看上面还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虱子。
还没等程子争反应过来,转角处又冒出了一只黑狗,两只狗一前一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黄狗呲着牙,沖着程子争吠了几声。
黑狗的眸色漆黑,它露出犬牙,尾巴下垂,发出嘶嘶的声音。
程子争很清楚这个动作是什麽意思,他曾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噩梦。
两只狗朝他逼近了几步,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来。
逼仄狭窄的小巷没有任何遮挡,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防身。
他对狗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进他的脑袋里,将人溺毙在其中,动弹不得。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些耻笑和咒骂,回想起腥黏的血溅到脸上的恶心感,小腿处的骨头一瞬间抽疼,似乎是回忆起了被撕咬的刻骨疼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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