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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头涌上一阵腥甜,程子争的眼眸变得漆黑,后背一下子湿了。

他的手心不住地往外冒着汗,攥着拳头的骨节发白。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跑的时候,一个高瘦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少年手上拿着一根树枝棍子,挡在他的面前,帮他赶走了兇狠的野狗。

他的头发被汗打湿了,侧脸有点髒,鼻尖上沾了一点机油,似乎上一秒还在修摩托。

“谢谢你。”这是程子争跟闻柏声说的第一句话。

闻柏声把手里的棍子递给他,神色冷淡,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里经常会有流浪狗,用棍子可以赶跑它们,送给你。”

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但程子争在心里记了好多年。

虽然闻柏声可能早就不记得了。

后来上了高中,两人进了同一个班,他每次去接水的时候都能在红榜最上面的地方看到了闻柏声。

程子争想成为最好的第一名,所以闻柏声成了一个很好的目标。

他不觉得他关注闻柏声是因为同病相怜,那个词听上去太没劲了。

他们是很像的人,在灰暗的地方里自律向上。

程子争始终相信,他和闻柏声以后会过得很好,他们都会成为更好的人。

也许现在过得有一点艰难,但那没什麽关系,他们总不会一辈子都艰难,熬过了最浑浊不堪的日子,日子就会变得明亮。

他们来日方长,会苦尽甘来。

程子争以为他会一直这样远远地看着闻柏声,蓄势待发等着超过他。

但他没想到,他们会当同桌。

程子争从漫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看向了身边的人。

闻柏声的吃相很斯文,甚至有一点矜贵,他咬下小块油条,慢慢地咀嚼,没发出一点声音。

闻柏声的薄唇一翕一张,昨晚那些破碎的片段忽然涌了上来。

程子争倏地别开眼睛,像是被什麽烫到了一样。

妈的,他都多大的人了,吃个油条还磨磨叽叽的。

过了一会,余光瞥见闻柏声还没吃完,他有些忍无可忍了,催促道:“喂,你就不能吃快点。”

“嗯?”闻柏声慢条斯理把油条吃进嘴里,喉结上下攒动。

程子争:“……”

草,他吃个油条至于这麽……

脑袋卡了一下,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沉默好一会,程子争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看见他的神色变了又变,闻柏声一脸无辜道:“怎麽了?”

程子争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没好气道:“没什麽。”

程子争用这种威胁的办法给闻柏声带了一周的早饭。

周一早上,程子争照例带了两份早饭。

刚坐下,他就在桌上发现了五十块钱,纸币被人对折好了压在他的练习册下。

旁边的人一如既往,低着头安静地写作业。

钱是谁给的不言而喻。

程子争抽出钱,感受到旁边有一道目光投了过来。

他没说什麽,默默把钱装进了口袋,照常把手里的青团放到闻柏声桌上。

一个红豆沙馅的,一个鹹蛋黄肉松的,他吃甜的,闻柏声吃鹹的。

少年人的尊严脆弱又单薄,但程子争没觉得有什麽不好的,他愿意维护闻柏声的尊严。

闻柏声撕开裹着青团的保鲜膜,油绿软糯的团子轻咬了一口就能看到馅料,恰到好处的甜和艾草的清香结合在一起,很好吃。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也有人请过他吃青团。

高一下学期,学校组织了一次研学旅行,说是自愿交费,不强制每个人都去,费用是698元。

饭桌上,他提了一嘴,二叔直接黑了脸摔碗走人。

婶婶也说他不懂事,家里能养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再异想天开要别的了,不然也别读书了,直接去打工吧。

在闻柏声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他父母去世后,二叔一大家子从老家搬了过来,住进了他们家,美其名曰抚养他。

二叔是个只会窝里横的,二婶身体不好,他们还有几个小孩要养。

家里很穷,他们的目光也很短。

他们认为闻柏声始终不是亲生的,以后也未必会孝顺,他们把他养大已是仁至义尽。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成绩好,考进了最好的班,免了学费,平时还有奖学金,他们是不肯供他上学的。

研学结束回来上课那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和喜悦。

他们去的是鼓城一带,学生们下河摸鱼钓虾,跟着当地人学做青团。

老刘一上课就宣布了过两天要考试的消息,班里响起了一阵哀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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