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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七年前,德国柏林】
二十五岁的林疏已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吻戏经验。
不过他是偶像剧演员。他拍过的吻戏看中美感、氛围感、要表现纯爱。大部分都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甚至很多只是借位。
吻戏也需要精心準备。
他和女演员都会提前刷牙、吃口香糖、涂润唇膏,确保自己的嘴巴处于最适宜接吻的最佳状态,而不会为对方带来困扰。
这样的吻戏就像是构建在空中的玻璃花,虽不落地,但足够好看。
可调酒师的嘴唇没有那麽舒适。
没有涂唇膏、不软,嘴唇上有雨和尘埃的味道。接吻时能闻到不知道是来自他还是来自对方的酒气。
调酒师也不够配合他。
在被他吻住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只会发呆的木头,牙关微张,仿佛手臂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但调酒师的喘.息声,却比以往拍过的所有吻戏,都更加震耳欲聋。他亲着亲着,就觉得那声声喘息好像是砸进了他的耳朵里,啃噬在他的骨缝中,让他脸红心跳、手脚发烫、站都站不稳了。
他好像忽然间感受到了剧本里写到的那种心动。
而这是他镜头之外的第一次接吻。
一分钟后,林疏单手拽着调酒师柔软的白衬衫,松开了人家。
他有点懵。
但对方比他更懵。
刚才还一句一怼、又装又能说的调酒师呆住了。
懵懵地站在墙边,懵懵地被细雨打湿,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只剩下懵懵的傻气。
就像是信息过载的电脑,彻底罢工。
噗嗤一声,林疏手指抵在唇边,眼睛弯弯的,痛快地笑了。
他输了一个晚上。
在颁奖典礼上,在同行、评委、与观衆面前,在昏暗的酒吧与下雨的街头。
“第一次吵架吵输?”
但他看着话都说不出来的调酒师,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你不会也是第一次接吻吧。”
*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他不懂。
他的那个行为与这句挑衅,是他今晚犯下的第三个错误。
而这个错误的后果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太阳都晒屁.股了,他才在腰酸背痛中醒来。
看着清清瘦瘦的一个人,怎麽一上了床,就有使不完的牛劲!
陌生的窗户、陌生的墙壁、陌生的房间。
他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
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单人学生宿舍,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躺在又窄又硬的单人床上。
床的右侧立着一只衣柜。左侧床头是一个摆满了德文书的简易书架。书架旁边,也就是临窗的地方,放着一套木质桌椅。床的对面是一个单竈台的开放式厨房。而在床与竈台之间,有一个很小的岛台。
这就是这间单人宿舍的全部。
而入目的一切家具与用品都是白色的,被极其整洁地摆放或收纳着,让这个房间像是个毫无生气的样板房。
除了正乱糟糟地拱在棉被里的他。
林疏回忆起昨晚那个勤工俭学的调酒师。
——极简主义、强迫症、毫无生活情趣、洁癖,同时也很贫寒。
以及冷漠。
他靠在床头,发现那个人不仅把他独自丢在了房间里,甚至连一杯温水、一张纸条都没有给他留。那小说里因为误会睡错人的霸道总裁还知道在床头放上一沓钱呢。
拔X无情到这个地步,也是一种奇观。
他竟然跟这麽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他身为大明星的骄傲与生而为人的廉耻心告诉他,他应该立刻忘记这一切。他应该穿上裤子,离开这个房间,把昨晚的一切都丢在最深层次的记忆里,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从衣服堆下面找到手机。
99+未接来电,江见日劈头盖脸地问:
“你在哪儿呢?没出事吧?昨晚干什麽去了!和谁一起?现在照片已经满天飞了!”
他打开微博。
【林疏热吻男友】热搜第一名。
*
他又等了整整十个小时。
晚上十点,勤学苦读的调酒师才回到家。
还是穿着昨天那件干净但陈旧的白衬衫,还是那只黑色的大旧书包,还是那副不理睬他的淡漠样子。
男人推门进来,先是把书包挂在椅子后面。
又从书包里取出把一台厚厚的老式笔记本电脑、一个纯色的笔记本、和一只黑色的中性笔,整齐地摆在桌子上。
最后走到竈台边,拆了两包泡面。
林疏甚至都没有心情再跟这个该死的调酒师较劲了。他只想快速解决这个问题,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房间,再也不回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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