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1 / 1)
('
“对不起”,吴楠收回了目光,虚着眼睛看着地上发光的石子,吃力地走着。
我真是个罪人,我没有告诉她。
下课的哨声吹了一道又一道,吴楠仍在石子路上吃力的爬着,汗水浸得睁不开眼睛。“谁让你跪着走的?给老子撑起来!”女教官用手挡着太阳,怒吼着。
吴楠顿了顿,提起血肉模糊的膝盖,本就质量不好的麻布裤子已经坚持不住,被坚硬的石头磨出了大洞。她擡头努力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不过几天就已遍布血茧的手指,嘴里嘟囔着,
“没事,再坚持三天。”
她忍不住哽咽,“再坚持三天,妈妈会来接我回家”
“她答应了我的…她想要我再坚持三天…”
“再坚持三天”
吴楠擡手楷了一把眼泪,脸上又多了点泥土。她伸手去擡背上沉重的被褥,慢慢地挺直膝盖,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
她擡眼望着前面的路,却看不清,怎麽也看不清,又不忍啜泣。
“妈妈,”
“我听说昨天北淮降温了,”
“你加衣服了吗。”
吴楠又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撑在地上,差点摔了下去。
可怜她那手已经磨得能看见骨头。
“妈妈、”她尽力了,却也无能为力了,只能任身体重重地磕在石子路上。
“妈妈,”
“我好疼啊,”
“清明节”
那是一个不算明媚的午后,四月三日,清明节。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饭堂里,其他人正小声地议论着今年会不会做青团,清明在这居然也成了一个好日子。
当然了,是那些“懂事”好学生的好日子。
只是这里里外外除了碗碰碗,压根就没有一点青团的影子。
一声哨令吹响,所有人放下筷子,争先恐后地往外面跑。
“小职去洗碗。”
“陈教,”胡老师从后厨走了出来,她的黄头发最近长出了许多新的黑发,“就给她们五分钟,隔壁那个教官说马上带队过来了。”
“开玩笑,五分钟怎麽洗的完。”
“她们能洗的,”那老师急得直跺脚,声音嗲嗲的,总给人一种在无理取闹的感觉,“你不逼她们一下怎麽知道她们能不能洗嘛。”
陈教显然并没有怎麽听,他放下手中的哨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快点快点!磨磨唧唧!”
还没等他说完,一阵孩童的嬉笑声陆陆续续从滑坡下传上来,让碗瓢与水花的击撞声也淹没在了其中。不等多久,一面小小的旗帜就逐渐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接下来的是一大群穿着花红衣裳的小朋友在喧闹声里走了上来。站在最前面的教官身着一套丛林迷彩,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喇叭,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餐厅了。”
这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慢慢透彻地展现在她们面前,厨房的阿姨早在门口候着了,一见这人到了,立马沖上前去跟着那教官套好话。
陈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连吹了好几声哨子,一个响亮的巴掌正正中中打在了个刚好端着碗路过的男生背上。那人身子剧烈一抖,也没敢吭声。
“都给我搞快点!”
可是从开始洗碗到现在,不过也就只过了四分钟。
一只鸟从后山的树林子里飞出来,带起了一阵风,让整个林子都颤了一颤。
在那些小孩一个个紧挨着进入饭堂之前,陈教便点完名草草收队了,一列一列穿过后山的泥泞小路,到达宿舍楼。
她们全部都紧闭着嘴,没人敢说话。
在楼下的时候,照常再点了一次人数,刘燕主任没来,陈教自然也没有那麽多话说,那些话,多说的,说多的,都是说给领导听的,呆久了便自然也明白了。
“还是老样子,”
“午休时间,门全部都给我关好,”
“给我严严地关紧喽”
“不许讲话,”
“要是让我听到一点声音,一个班都给我下来做俯卧撑!”
讲完了,他就在下面的树荫里搬了个大大的椅子,坐着,看着人群全部上去,又起身锁了每一个门,套上了又粗又长的铁链子。
回到宿舍的吴楠,照常进房间练军被,陈茹就睡在她的下床,她慢慢悠悠地坐在床上喝了口杯子里昨晚接的水,平常她总是整个寝室最早睡午觉的,今天是周末,加上那些小朋友来园里吃饭,午睡时间比平常整整多了一个小时。
但是今天陈茹并没有睡觉的打算,她站起来拧上杯子的瓶盖,慢慢悠悠地踢了一脚地上吴楠正在叠的被子,“别叠了,跟我过来。”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