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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谢倾州在人间界所构造的庭院。

上一世玉挽云去的时候,那庭院是布置完全,这一世玉挽云打开禁制的时候,面对的却是空蕩蕩的院落,有许多置办的物品都堆在一起,是还没来得及一一摆放。

于是,在太平学宫放假的时候,玉挽云便干起来了装修的活计,除却过高过险的地方之外,他也不用修为术法,如凡人一样亲力亲为,从那些堆叠的东西里挑挑拣拣,又自己再添置一些他想要的东西进来。

就算只是一个人,就算搞得再慢,十年也足以装饰完全整个庭院了。

十年时间,这庭院早被玉挽云布置的丰富多彩,甚至连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也欣欣向荣。

只是——

一个人凭栏独坐,难免觉得寂寥。

因为总是会想起来另外一个人。

玉挽云每每庭院中走动坐卧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是否上一世谢倾州一个人布置庭院时,也会感觉孤苦,也会想着,如果另外一个人在,会不会更好呢。

就算事务再怎样繁忙,大约也总觉得寂寥的时光漫长无尽吧。

所以才会一点点的作画,聊以慰藉。

玉挽云站在书房的窗前,窗下的桌案上,摊开放着一张空白的画卷。

这正是上一世谢倾州挂在庭院里的那幅画——準确的说,是那副画所用的卷轴,毕竟上一世画卷上被描绘了人像,而现在这画卷却是空空如也。

画卷是在玉挽云返回人间界不久后,红尘道人特意送给他的。

是感谢他师兄弟二人为朴朔留下一线生机,他没有什麽黄泉镜表示谢意,只有这麽一张卷轴可送。

原本红尘道人要这张画卷,是因为以为姚纷死了,所以才想绘制她的画像聊作思念,如今得知其人未亡,这副画卷也就用不上了。

恰巧,倒是可以送给玉挽云睹画思人。

然而数年光影轮转,玉挽云却连一点墨色都未曾留下,只是偶尔对着画卷发呆,诚如红尘道人所言,既然有再见面的念想,那也没有必要来作画思念。

但今夜他準备落笔。

因为十年之期已经到了。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玉挽云终于等够了十年,终于能够回去蓬丘岛,可是他回去蓬丘岛之后,却没有见到谢倾州。

他在蓬丘岛上呆了三天三夜,也没等到谢倾州的回来。

师尊说,人心易变,其实不必太过意外伤心,况且谢倾州这样的人,或许是在魔界混的风生水起,一时间忘了十年前的约定,也不是不可能。

又说,玉挽云若为此心死,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玉挽云只是摇了摇头,未发一言,又回去了人间界。

谢倾州失约是谢倾州的选择,却和玉挽云做出的选择没有关系。

十年前玉挽云既然决定放下成仙的执念,那他今日也不会更改。

至于谢倾州麽——

玉挽云落笔在画上,他已经做好的準备,等这幅画卷完成之后,他就直接杀去魔界。

谢倾州是在魔界被什麽耽搁也好,或者他留恋魔界不再回来,又或者更严重一些,他这十年当真移情别恋,在魔界另寻他爱,所以不想回来……

无论是什麽原因,玉挽云总要了解真相才行,若是被魔物困扰难回,那玉挽云当然要去救人,若是忘了约定,玉挽云也决不轻饶,若他移情别恋……

玉挽云也要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变了没有。

前来赴约

心有所动,笔下墨痕便有所应。

玉挽云心中有所波动,立刻就落重了一笔,便在画卷上晕染出一团墨色。

如何不算失误的一笔呢,想要补救,也有些困难了,而想要将这一点墨痕除去,对玉挽云也不难,但他却不想动手,而且有一种疲倦从内心深处生起。

他想要叹一口气,寂静的书房内便响起一声遗憾的叹息。

玉挽云盯着墨点看了一会儿,冷冷说道:

“看够了吗?”

一道含笑的声音,便从窗外盈盈传来:

“当然看不够,我可还没见过师弟画像给我,就算是看到天长地久,也不会厌烦啊。”

玉挽云:……花言巧语。

玉挽云冷哼一声,擡起头看向窗外。

繁盛花树映衬之下,一身玄衣站在窗外的人,不是多年未见的谢倾州,又还是谁呢。

玉挽云嘴角略微一扬,就又被克制压下,将本能浮现的笑意,换成了一副冷漠的表情,开口说话,也很是冷漠:

“你不是沉溺魔界,怎麽,终于想起来人间界有你忘记见的人,所以抽空回来一趟告别麽。”

谢倾州眨了眨眼,听到玉挽云这样指责的话,真是感到十分的冤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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