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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在自欺欺人什麽？

她这个哥哥，根本就见不得人好的。

“闭嘴吧，”李卉冷冰冰的开口，让舅舅吓了一跳，“我有时候真后悔，尽帆那一刀怎麽没劈在你的脑袋上。”

舅舅瞬间噤声。

灵堂里一片嘈杂，也没几个人在真心哭。江志安看到不少亲戚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脸上根本没有多少悲伤。

“你随多少？”

“给几百啊？”

“……”

仪式结束之后，东家自然是要请客吃饭的。一到吃饭时人忽然就多了，不少人带了孩子来，大堂里乌泱泱闹哄哄的一大片。有菜端上来时，所有人举着筷子一哄而上，很快就把盘子清出来了。

江志安看着这些丑态百出的亲戚们，忽然就想到了在秣陵的追悼会。

江尽帆的朋友们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还会来慰问他们夫妻俩叫他们节哀。几个和江尽帆关系好的哭的控制不住，收住了也一直在抹眼泪。

他忽然産生了疑惑，现在他们这样，到底是在送江尽帆走最后一路，还是做个人情往来？

李卉看着这些亲戚们也不免心寒：“都是来吃饭的，哪有真的为帆帆难过的。”

江志安也只能安慰她：“都是人情往来啊。”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当年江尽帆说不婚不育的时候，江志安立刻算了一笔账：“我同事儿子结婚我随了一千，我拜把子兄弟闺女结婚我随了两千，你琪姐生一胎我也随礼了，二胎我还得随礼……你要是不结婚不生孩子，我们送出去的这些钱收不回来啊？”

江尽帆冷笑：“合着我结婚就是为了给你们收回随礼的钱吗？”

“哎呀，别人都有你没有，那我们不就亏了？”

现在他忽然觉得，江尽帆可能就站在自己背后，对着他们冷笑：“现在你满意了吧，随出去的份子都收回来了。”

江志安心里陡然生出些许阴冷。原来自己，一直都这麽不拿江尽帆当人看吗？

江志安把江尽帆的骨灰埋在了江家的祖坟那里。看着黄土一点一点地覆盖住骨灰盒，江志安莫名道：“帆帆真的想埋在这吗？”

“帆帆应该觉得无所谓吧，”李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坑里的泥土，“她说死了就死了，再怎麽样都无所谓了。”

以前江尽帆说坚决不生孩子的时候，江志安和李卉当然也动用了“等你死了都没人收尸”这种话术。江尽帆一脸无所谓：“人都死了还管什麽体面不体面的，烂了拉倒。”

当年夫妻俩觉得她不可理喻，现在却忽然意识到她是对的。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他们不管是懊悔还是愤怒都影响不到她了。葬礼什麽的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只是为了让他们俩心安一些罢了。

李卉蹲下身来，伸手捧起一抔黄土，最后盖在了已经快抚平的地面上。

愿你在此长眠啊，我的孩子。

【番外一完】

若有来生

郑云天猛地吸了一口气，霍然睁开双眼。看着视野中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郑云天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哎？”

他正躺在他的房间里。

郑云天立刻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8月22日0：00！

是江尽帆意外死亡的那个夜晚！

郑云天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扯了一条裤子一边跳着穿一边往外走。

室友们还在客厅里压低声音打着游戏，听到郑云天出来时吓了一跳：“我们吵到你了？”

“不是不是，”郑云天连连摆手，“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他一路狂奔，向着江尽帆居住的公寓楼直沖而去。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他又和人错过，踌躇地站在电梯间给江尽帆发消息：“你在哪？”

江尽帆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正是自己那扇出租屋的防盗门。她愣了一下，扭头四处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走廊里。

她的记忆慢慢回溯，泥泞的草坪和头上的钝痛像是走马灯一般闪烁而过。

“……啊。”

江尽帆张了张嘴，打开了手机。

右上角的信号栏显示了一个叉，说明手机已经停机了。

“原来真是把副卡解绑了啊……”

江尽帆喃喃自语，将钥匙插进了防盗门的锁孔。“咔哒”一声，她重新推开了防盗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玄关里，江尽帆贴着门缓缓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家里和公司都有WIFI，导致她并没有发现手机停机这回事。

手机又一次振动，她看到了刚刚说了晚安的郑云天忽然给她发消息：“你在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