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滦霖夜望向他,眼中似有一汪死水。
“你同我来。”
九年前,滦君戎身死。
啓渊尚未继位,啓清溪还是雍国最受宠的公主。
彼时滦思十一岁,滦霖夜十岁,两人还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公主府。
当今太后,也便是先皇皇后,对于爱女守寡是一万个不忍心,本想着将三人接到宫中,却不知什麽缘由被啓清溪拒绝了。
而半月后,先皇暴毙,啓渊继位。
临朝称帝,啓渊先后罢黜朝中大小官员十余人,又在其中安插心腹,左右朝堂。
可这样的行径难免会引来质疑。
于是新帝大怒,为镇百官,他将啓清溪安罪斩首,又大义凛然地在朝堂上放言:“朕既能舍得阿姊之命,又怎会因为私情而弃国于不顾?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朕有过,你们大可大方弹劾上奏!”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番言论确实为他招来许多支持者。
纵然后人美化公主之死为殉情,可到底受罪的只有孤苦无依的两个幼童。
公主府一派沧桑。
人走茶凉,眨眼似是过了百年,府中毫无生机,主堂挂了几条白绫,可其中并未承载尸身,仅剩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阿姐,以后怎麽办?”滦霖夜握着滦思冰冷的手,眼角与脸庞的泪痕尚未擦干。
滦思眼中蓄满了泪,看着面前朦胧的火光,不知如何应答。
啓渊以罪处死了他们的母亲,又查封了公主府。太后极力反对,却被啓渊以后宫干政为由禁足。
她心中的仇恨越聚越深,对昌国国君挑起战争的仇,对雍国国君落井下石的仇,无一不催促着她努力成长。
“阿夜,啓渊不义,你我应牢记此仇。终有一日,要毁了他的千秋大梦!”
滦思之言犹在耳畔,滦霖夜为香烛添油,缓缓道:“我不被允许同其他世家子弟一般识文断字,六艺精通,于是我被迫成为啓渊笔下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世子。
“我明明知晓母亲是为保全我与阿姐才被迫受辱而死,可我对此始终无能为力。你说,我是不是很懦弱?”
言亭眼波微动,情不自禁道:“这并非你的错。权力之巅,不止恣意更是惶恐,是他自知无能,这才不允许你成为威胁他的利器罢了。”
“你可知这几句话若是落入啓渊耳中,你我都活不了。”
“我知道,我陪你。”言亭忍俊不禁道,“死也陪着。”
他是快乐了,也不顾滦霖夜受不受得住这番撩拨。
“咳。”耳根热意根本消不下去,滦霖夜只得佯装正经道,“明日大早还要陪你回门呢,早些休息吧。”
言亭一愣,方才的暧昧氛围霎然不见。
吓得滦霖夜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
“怎,怎麽了?”
“无碍。”应是意识到方才的失态,言亭展颜,又道:“只是有些,无颜面对阿姐罢了。”
“嗯?此话怎讲?”滦霖夜忽的来了兴致,跪在他身侧,要听他往下讲。
在祠堂抒发胸臆总是不合时宜的,于是言亭起身将人带离,在路上交代了自己的难处。
“自小,我的天资便不如阿姐,她聪慧有谋略,可我徒有剑术也不知用在何处。言家商铺全是阿姐一人打理,我不过是个挂名家主,总觉得没有我,阿姐也能过得潇洒自在。”
“你为何这样想?”滦霖夜登时便不服,“你看,我与阿姐也是如此,我便从不这样想。阿姐想做的,我从不横加干涉。”
言亭见他心境开朗许多,倒也没有拆台的意思,只笑着附和。
夜幕降临,二人穿行在长廊上,于一拐角处分开。
言亭缓步踏在灯下,他细细观赏着周遭景致。
不知怎的,竟联想到幼时乡间的一片丰收盛景。
那时多好啊,肆无忌惮地活着。
也不用,活在阿姐的光辉之下了。
可他不知,这番寂寥的背影,竟被久久未离的滦霖夜尽收眼中。
看来他这位夫人,也有事关家人的烦忧啊。
看在你助我与阿姐和好的份上,本世子也帮帮你吧。
纵然此夜有多短暂或漫长,回门之日到底如约而至。
不出意料,来迎接的是言泽。
少年衣着单薄,见了车马便挥舞双臂以示久违重逢的喜悦之情。
滦霖夜先行下轿,言亭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他身上。
言泽见状,咧开的嘴角微微闭合。
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没那麽开心了。
总之,为表思兄,言泽第一时间挤开了滦霖夜,凑到言亭身侧。
“兄长,进来可还安好?侯府可又怠慢?吃食可还习惯?他们没给您难堪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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