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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没接,反倒是要过他手里的茶壶:“我自己来。”

俞景把茶壶放在桌上,轻轻转了一下,茶壶就停留在陈淮手边。他擡手拿起茶壶,在热气扑在他脸上时,俞景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一圈疤痕突兀出现在他眼中。

俞哲曾经说过,戴手铐脚镣的人,短时间内会有瘀痕,如若运动则会更严重擦伤。长时间戴着并重複摩擦可能会破皮流血,留下疤痕,疤痕类似被捆绑的痕迹。

陈淮黑了,也瘦了。

是能轻易用肉眼看出来的瘦,甚至连普普通通的一件大衣都撑不起来,可以说是,虚弱。

俞景轻轻眨了下眼,在陈淮察觉之前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听见陈淮说:“过年期间,也有外卖送?”

俞景点头,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陈淮碗里:“尝尝。”

沉默几秒,陈淮用筷子把那块鱼肉拨到一旁的盘子里:“我不爱吃鱼。”

俞景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什麽时候回来的。”

汤煨在小火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陈淮擡眼,在俞景的目光下平静回答:“半年前。”

俞景像是早就猜到了,神色之间丝毫没有诧异,他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问:“为什麽不来找我?”

空气中的气氛逐渐变得滞涩起来。

陈淮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盘子里发白的鱼肉上,反问:“为什麽要来找你?”

俞景张口,却被堵住。

他想说不是约好的吗,可先离开的,的确是他自己。

陈淮恰巧在这个时候补充道:“俞景,没必要,我以为我们早就分手了。”顿了顿,他又开口:“四年,你用不着等我这麽久。”

沸腾的汤开始不停冒出气泡。

俞景站起身,匆忙之间直接用手去端那锅汤,又在触碰到高温后迅速缩回手。

陈淮想要抓住他的手,却没来得及。俞景的手藏在桌子底下,指尖已经被燎出了几个水泡。

陈淮皱眉,语气很沉:“我看看。”

俞景重新坐下:“我没事,叫服务员来关一下火吧。”

僵持不过三秒,陈淮转身,走出包厢,门被重重关上。

很快有服务员进来关火。

包厢门重新被关上,俞景独自坐在里面,伸出手,上面的水泡在灯光下变得更加晶莹剔透。

俞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让陈淮一怒之下直接走人。

坐了十分钟左右,他起身,打算去结账。

包厢门却在此刻被人推开,陈淮重新回到包厢,把手里的烫伤膏递给俞景:“沖过凉水了?”

俞景没回答。

他叹口气,往俞景的方向走,半路还被地毯绊了一下,险些摔倒。缓了缓,陈淮重新迈步,把人拉进包厢里自带的洗手间,冰凉的水缓缓淌过指尖,尖锐的痛意消散。

白炽灯下,俞景看见陈淮始终皱着眉。俞景伸手,想触碰他的眉头,却被陈淮侧头避开:“乱动什麽。”

俞景于是安静下来,等两只手都变得冰凉,陈淮才关水。

俞景擦干净手,乖乖涂上烫伤膏:“陈淮,这四年,你在哪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俞景早就猜到他不会说,只低头继续问:“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陈淮依旧沉默。

他又问:“为什麽要跟我分手,因为我没有等你回来?”

他终于擡脸,在陈淮的沉默里爆发:“陈淮,你把我当成你的什麽?四年前,是你自己答应我,无论发生什麽,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俞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你活着,那很好。可我也累了,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陈淮瘦削的脸上:“我可以跟你分手,但我要个答案,如果你还是无话可说,那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陈淮靠在椅背上,这个时候,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他甚至伸手,给俞景倒了一杯水:“用不着这麽激动,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东西。”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缓缓开口:“俞景,我还活着。四年前,我的确执行了任务,也的确在任务中死去。但那其实只是个幌子,我和老刘真正的目的,是想借着这次任务,摸到贩毒组织的老巢。所以我隐姓埋名,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了组织里的二把手,和你父亲一样,成了卧底。”

“四年的时间,你赢了。”俞景看着他。

陈淮沉静点头:“是,我赢了。”

桌子上的菜还没怎麽动过,俞景把那瓶酒打开,将两人的杯子倒满:“祝贺你。”

陈淮执杯,在玻璃碰撞的清脆响声中轻声道:“谢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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