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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知道。”清醒的羌人摆出一副“你不懂”的姿态,并且换了前辈教育后辈的嚣张的姿势:“早在楼兰纠结着要不要倒向大汉时,我们这儿的有志青年就叫嚷着汉商快滚,甚至劫持了一个商队与大汉谈判。”

“结果呢!”

“结果就是靠近陇西的羌人部落全部沦陷,叫嚷着把汉商赶走的有志青年被迫释放手里的汉商,然后我们经历了汉人开辟丝绸之路后最难熬的半年时光。”

现代的超级大国搞经济制裁,産业脱鈎尚且经历长期阵痛,而且还要增加军费以镇压国内的不满群衆。公元前的羌人是什麽状态?什麽家底?一下子与汉商脱鈎还以为是拿到现代的沙特剧本,结果老家没有沙枣,没有石油,更没有条西边不亮东边亮的退路,所以遭遇了现实的暴击。

“我们买不到汉人的商品,无法换到西域或陇西的粮食,所以人们开始饿死,新生儿也没法长大。”清醒的羌人依旧平静,说出的话却愈发恐怖:“汉人开啓丝绸之路后,羌人的数量增加了不少,甚至从祁连山北收编了一万羌人。可就是这关闭商道的一年时光,祁连山南就有两万的成年羌人与新生儿被活活饿死,一些想来南方谋生的北部羌人也趁机发起军事政变,给了那些‘赶走汉商,统一羌人’的有志青年一点现实的震撼。”

“你以为打败你的是汉人的军事力量?不,是吃饱的肚子,柔软的丝绸,以及不必看着亲人活活饿死的安稳未来。”

“你以为在那群人前没有试图统一羌人的有志青年?你以为能掌管一部数十年的上位者都不识五谷?”

“如果坐在大人位上的当权者是蠢货,那麽部落的真正大人必然是那操作蠢货的恶毒之人。你可以怀疑他们的冷血与恶毒,但不能怀疑他们的脑子,否则认为他们愚蠢的你们就是真正的蠢货。对于汉人而言,普通的羌人和单一的羌人首领是没有价值的,只有掌控数万羌人的部落之长是值得优待的。”

“那群挑衅大汉的青年不过是其试探大汉的棋子罢了。若是他们逼得大汉后退一步,上位者们自然能分更多的好处,然后将出头的收入统治地位;若是他们挑起大汉的怒火,上位者们也能打着清理门户的借口让他们闭嘴,然后用他们的头颅向长安请罪,争取长安的宽大处理。”

安归亚的嘴巴保持着微张的姿态,瞳孔的地震就没停过。

“承认吧!仅靠你在人前喊得嗓子冒血也不会改变人们想过富裕生活的朴素愿望。”清醒的羌人语气一顿,声音也越发变得苦涩:“唯一令我感到悲哀的是羌人的富裕生活是吸大汉的血,而大汉的富裕生活是靠汉人不断向外拓展。羌人在本地闹得再兇也没法掀起掀起较大的风浪,而汉人若是造起反来,长安的态度一定会有较大变化。”

究其原因是汉室不倒,羌人的造反是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原点,而汉人造反,汉室勋贵轻则人头落地,重则卷入“民为何反”的问责行动。

安归亚想伸手去搓臂上的鸡皮疙瘩,但又不愿自己在外失了礼节,所以忍着汗毛倒竖的痛苦追问:“后来如何?”

“还能如何?不过是拿起事者的头颅去长安请罪,但却被汉皇拒收了。”

“别拿这个应付朕。”

南羌的那点弯弯绕用来忽悠平民还行,搁在快把他们整散的刘瑞那儿就纯属搞笑:“该拿谁的头颅向朕请罪,你们比朕心里有数。”

于是当月,南羌换了三部之长,其头颅被加急送往长安汉宫。

有了这场鲜血的教训,祁连山南安分了不少,但还是为利益的分配定期一闹,部与部间长期打得不可开交。

可即便是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大,他们也没冒出一个有志青年与大汉一刀两断,干出囚禁汉商以向大汉谈价的离谱操作。

安归亚在很久以后才明白羌人的无奈在哪儿。

“当你愚蠢而弱小时,你的反抗都如此可爱,如丑角般引人发笑。”

“如果西域脱离了丝绸之路能过得很好,或是有开辟那条丝绸之路时的八成好便可以産生脱离的念头。”安归亚在回去的路上如此想道:“否则我们只是複刻羌人之过的丑角。”

于是他的问题来了——

数量更多的羌人都没法摆脱丝绸之路的影响,地广人稀的楼兰又如何走出独立之路?

靠资源?

靠技术?

可你知道资源在哪儿吗?你有産生技术爆发的财富条件吗?

“怎麽我去大汉晃了一圈就开始不爱自己的家乡了?”安归亚在化不开的失落中将压力转到自己身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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