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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的花瓣皱起,褐色的枯竭痕迹犹如生命最后一刻烧灼留下的印刻焦痕,模糊的温热穿过冰冷坚硬的手甲,新月骑士听见了铠甲中空蕩蕩地回蕩自己的心跳声,他不自觉地抚上胸甲,仔细聆听那遥远寂寞的幻觉,感受残留在铠甲里的温度。
“谢谢。”
残月骑士的食指腾空描摹沙地上新月骑士的留言,情不自禁地咧嘴一笑,摸了摸别在头盔上的花。
时间对他们已经毫无意义,他们拥有彼此。
03:枯寂沼泽的新娘
当他疲倦地睁眼时,透过头盔的缝隙看见不远处树枝上立着一只乌鸦。黑铁般坚硬锐利的枝桠直戳苍穹,乌鸦的眼神冷漠孤独,安静地立在树枝上望着祭坛这边的他,它的羽毛在沼泽凝滞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挪动沉重的手臂,试图站起身,酸软的知觉沖击他的感知,使他略微起身后急速地失去平衡,进而跌入祭坛下的沼泽,然而就连沼泽的污泥也不愿亲近他,坐起身时他身上的银白铠甲仍旧熠熠发光、毫无污秽,好似枯寂沼泽中最为圣洁的象征。
枝头的乌鸦直勾勾地盯着他,侧过它白骨森森的另一半身体,空蕩蕩的眼眶掬着一团黑臭的粘液,滴落身下的沼泽。
银铠甲靠在祭坛的边缘,仰头望向深灰色的天空,枯寂沼泽的上空时常弥漫着如同阴云般的雾气,醒时总以为睡过了白天,即将入夜,可是转念一想,除了在幻境和梦境中,他已经错过了百年的太阳。
太阳厌恶不死生物。死神如此告诉他:不死破坏了日神的规矩,所以一旦日光照上不死生物的身躯,他们就会成为日神花园的养料盆。
银铠甲因此怀疑阳光能杀死不死生物,但望着对方眼中的戏谑笑意,他不确定这是否又只是死神的玩笑。
失去目标的灵魂沉重地黏着在茍延残喘的躯壳中,他颓唐且疲倦地阖上眼,试图逃离这沼泽般的现实,陷入黑暗但安静的梦乡,那里没有监视自己的乌鸦,没有他遭受侮辱的祭坛,更没有打扰他清净的死神,他的丈夫……这个称谓实在是难以啓齿,但比不上折腰于一个外貌比他瘦弱的男人更加羞耻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自己竟然有一段时间心甘情愿。
糟糕透顶的回忆侵蚀他的安宁,使他心烦意乱——因为他选不出一个他愿意并且能够憎恨的对象。
曾经厌恶的罪恶之子,他从肚子里剖出的孩子,清醒后的他又怎麽能够责怪留恋人世而转世在他身边的塞西莉亚呢?她现在叫珀尔,而他失去理智后的种种行径又再一次伤害了她的心,现在宁肯呆在月神的身边服侍,也不愿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是他的错吗?
他们父女不过是被死神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多米尼克神情恍惚地将自己的不幸归罪于这片沼泽的主人,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恢複理智和清醒,如同昏沉瞌睡的人不会知道自己何时入睡。
银铠甲慢慢起身,擡头看了一眼枝头上的乌鸦,它转过身盯着他,悄无声息。
死神离开沼泽后就由腐败乌鸦监视多米尼克的行蹤,防止他再次逃离,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多米尼克没有地方可去,而且他的女儿塞西莉亚会因为他的逃避更加失望和伤心,可惜她一无所知地重生于这个可怕的世界,被神明牢牢掌控在手心里,甘愿沉醉于神明的亲情之中。
多米尼克向祭坛外走了一圈后再次回到祭坛,他认命地坐在祭坛边,两米的高大身材却显得萎靡不振,他在漫长的等待中消磨理智。
偶尔能够听见有人进入沼泽的声响,但从未接近祭坛,多米尼克也看不见他们,然而有一次,一个人类闯入了祭坛的範围。
多米尼克不知道这个人类是如何进入枯寂沼泽的祭坛,但能肯定对方所言的“沼泽里迷路”之下一定有所隐瞒。
一身轻甲的人类旅行家见到多米尼克时面上不见恐惧,而是惊喜。
“我正在记录这片大陆上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请问死神的新娘在哪里?”
多米尼克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他就是死神的新娘,又问记录爱情故事有什麽用。他被困于此处长久,时间消磨了他的脾气,又或者他太寂寞了,所以即便是死神再次僞装成人类戏弄他也无所谓了,不就是互相演戏麽,呵呵。
“给我未来的爱人,当然也是为了出书赚钱。”人类如此自信地答複,同时也展露惊诧,“死神的新娘是一位男性,可你生了孩子,不不,是你的声音太粗了吗?”
多米尼克冷笑一声,戳破了对方的美好幻想:“我是男的。”仔细想来,他有什麽好怕的,里维尔特国王的荣誉伴随着王国消失而消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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