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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就行。”李云英看着她,笑弯了眼,之后视线不由自主挪到那满是肉馅的白胖包子上,鼻头耸动,喉头同时上下吞动。

不过他很快把目光移开,複又落在“程秀儿”的脸上。

谢梓清胃中空空,饿得实在厉害,没几口就把肉包子给消灭光了,咂巴咂巴嘴,盯着空蕩蕩的油纸意犹未尽。

早知道就吃慢点了!

“明日还给你买。”李云英看她垂丧着脸,温言宽慰,提起袖子将“程秀儿”唇角粘着的残渣拭去。

“走吧,娘该等着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同行,李云英自然而然要牵“程秀儿”的手,触上的一瞬,却被她给避开了。

李云英不解偏过头,谢梓清忙岔开话题,“朝廷为什麽突然加收啊?”

程秀儿是妇道人家,眼光都放在了家里那一眼就可扫尽的地方,向来不会过问这些国家大事。

李云英平日里也不爱跟她说道,但今日突然听她提起来,满腔的话立刻就都有了宣洩的地方。

当即兴沖沖道:“我给米铺搬货的时候,听掌柜的他们说北方要打仗了,粮食和钱都不够,所以要多征。唉,这可苦了咱们,一年到头存的那些粮食全给了别人。”

谢梓清沉默点头,古代打仗屡见不鲜,他生在和平年代,这些都没经历过,确实不知底层老百姓会过得如此艰难困苦。

不知不觉间,他又想起小男主来,怨不得他会为了一块霉掉的饼而甘心为人戏耍。

见她望着前头出神,李云英笑着拉过她的手,“妹子不用担心,你就在家里好好照顾娘就行。打仗的事你别跟娘说了,早前征兵的时候,差点把我征进去,娘哭哭闹闹,花了好些钱才把我从名单里划出去。要是再听见打仗,估计又得慌了神。”

谢梓清恍然点点头,头一遭有了种错乱的真实感,虽说他们只是书上没有温度的文字,可也是如此鲜活,每日都在努力生存。

倏尔风动,被随手丢在地上的油纸顺风而起,刮落在树杈间。

树下男孩撑着双膝喘过粗气,衣衫过于单薄,弯腰时中间的脊骨突出,孱弱得好似断了双翼的蝴蝶。

好一会儿,他直起腰,擡头望了眼前头的茅屋,踌躇迈开腿,慢吞吞走过去。

茅屋外面围了一圈木篱笆,门也是竹木做就的,中间缝隙很大,可以一眼望见里头的情况。

程米从那处往里看,不等看清,一道问询声传来,“是小米吗?”

“嗯。”

茅屋里走出来个腰背佝偻的老人,头发花白,盘在脑后,手里拄着木棍,脸上堆满了皱褶,几乎快把眼睛盖住,“快进来吧,外面冷。”

她语气和蔼,沖门口的程米招手。

程米推开竹门,低垂脑袋小步挪过去。

刚走到老妇面前,老妇就伸出手臂,把程米揽进怀中,温暖的气息霎时沖散周身凉意。

“这麽凉,于禾那毒妇真是……!”

她情绪激动起来,动气时怀中的男孩猛地颤抖一下,江月蛾立刻止住声,放轻嗓音哄道:“不怕,奶奶在,奶奶疼你。”

她用不算宽厚的身躯裹着人回屋,一踏入,扑面而来大股腐朽的霉味,混杂着人身上的污糟味,就像是在梅雨时节闷了许久的布,熏人难忍。

但程米没有表现出丝毫厌恶,反而松开了始终紧攥的拳头。

江月蛾拉他到床畔坐下,给他拿来自己的棉衣,罩在他身上,虽说已经露了絮,不过总算能帮程米抵御寒冷。

他不再瑟瑟发抖,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等待,说是床,但上头的被衾冷得跟冰块似的,渗出潮气。

“小米等等啊,奶奶给你把炉子烧起来。”江月蛾拄着拐,艰难捡了几块木头,往床边的破炉子里放。

她的年纪实在太大了,只做了这些事情就已经气喘吁吁,要倚着手中的木棍暂得休息。

木块很快烧起来,暖暖的火光映亮了程米的脸,火苗在他眼中跳动,他不知在想些什麽,缓缓用破衣将自己裹紧,衣服上已经生了味道,同这间屋子一样。

老人随后又从外头端来碗杂粥,“还没吃饭吧,奶奶这儿没有好东西,委屈小米了。”

粥十分清亮,飘在上头的全是稻壳,闻不到丝毫饭香味。

程米摇摇头,随后看进老人浑浊的双目,开口道:“不委屈的。”

江月蛾蔼然笑笑,走到他旁边坐下,看他小口小口地喝粥,眼神慈爱,颤巍巍擡起手,一下一下抚过他的后脑,从上摸到下,“下次在家里受了委屈,就到奶奶这里来,你爹你后娘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小米这麽乖的孩子,他们不疼,我来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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