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页(1 / 1)

加入书签

('

不对,该叫谢南洲了。

怎麽就改了这个名字。

“只要姑姑喜欢,那我也喜欢。”

脑袋里冷不丁冒出这麽句话,仿佛犹在昨日,小小的人趴在腿上,扬起干净纯透的小脸,沖他盈盈一笑。

他猛摇摇头,或许是因为捡到他的员外姓谢吧。

“改了名字也好。”他起身,放下三枚铜板。

途径小贩身侧,小贩还在忙活,一道自言自语的叹息传来,“改了名字,就是被珍视的孩子了,再不会受苦了……”

小贩疑惑地追过视线,只瞧见他的侧脸,文气十足,清秀如竹,遮下的乌睫却不知为何,藏有落寞。

.

夏季白天像是被无限拉长,几日缓慢度过。

谢府。

谢南洲长身端坐在水榭中,竹帘卷起,四面迎水。

夏季过于炎热,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住了,纹丝不动,灼热难当。

不过临水而坐,倒消去了大半的暑意,时不时还蕩起股子凉气。

他微垂着头,一手翻动账册,上面的数字密密麻麻,一手拨动漆木算盘,神色端然,仿佛未置身在五黄六月,而是独坐在凉秋之中。

算盘拨动声一停,手指撚过纸页,刚要翻过,水榭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南洲听到声响,略停顿,擡起了目光。

仆从小南快步而来,额上堆着密密的汗珠,进到水榭与他见礼道:“干少爷,老爷请您过去呢。”

眉头微蹙,他垂下视线,如常翻过一页,“员外不是出府了吗?”

“是啊。”小南一五一十答,“老爷特意差人回来,就说让您去一趟揽月阁。”

“没说什麽事?”

记得这几天谢员外常常出门,好似是认识了一位先生,与他相谈甚欢。

小南摇了摇头,“没有。”顿了顿,他声音低了些,又说:“不过我打听到,今天老爷出门也是约了那位解先生。”

谢南洲“嗯”一声,这才起了身,天青袍衫层层叠叠坠下,上头的云锦纹样随之晃动。

“走吧。”

.

揽月阁在景和镇最南边的水北街上,那里离城门很近,最为繁华,能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

谢南洲坐在马车上,车身摇摇晃晃,帘子外摊贩的招呼声不断。

他思绪渐渐飘远,目光失焦,聚不到一处。

突然神色痛苦挣扎起来,坐他对面的小南顿时吓了一跳,“干少爷,您怎麽了?”

他是不久前被买回来,拨去跟着谢南洲的。

这位干少爷真的很奇怪,他不是没伺候过别人家的少爷,可谢南洲跟那些人都不一样。

小南听府里的老人说,谢南洲是四年前谢员外在路边捡的孩子。

那时他倒在镇外的道旁,整个人瘦脱了相,跟具骷髅架子似的,只剩了半口气,凑巧被员外发现,觉得可怜,就给捡了回去。

留在身边四年,员外又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就把他当儿子养着,由此得来个“干少爷”的名号。

府里的人都夸他命数好,撞了大运,直接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不过小南跟着他这一段时间,倒觉得他丝毫没有那种成为少爷后的得意。

很多时候,他都没有什麽情绪,仿佛一个只知干活的木头人,木然完成员外下派的任务。

是以小南看到他这般痛苦的神情,立刻被唬了一跳。

谢南洲却摆摆手,没有言语,神色重归平淡。

马车驶到揽月阁前停下,小南先一步下了马车,回身为谢南洲撩起帘子。

他走出来,却说:“你并非我的奴仆,这些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记下了,下次不会了。”小南嘿嘿一笑,这话干少爷已经说了好些遍,可他从小就服侍各种人,早就习惯了。

谢南洲进入阁中,小南没跟着进去,随马夫一道去安置马车了。

阁里清幽,不似寻常酒家,倒很像大户人家的住地。

他讲明来意,立刻有人引着他进入,一路穿行过回廊。

见一月拱门,水雾迷漫,两侧青竹掩映,引路小厮停下,扬手引道:“公子请进。”

谢南洲略略颔首,提步穿过拱门,水雾泼面,沖淡来时的炎热,也濡湿了缕缕发丝。

他深入其中,未见人,先闻声。

“先生觉得我这副字写得如何?同之前对比,可有进益?”

谢南洲听出这是谢员外的声音,接着另有一男子回道:“员外这字迹龙飞凤舞,很有大家风範,连我都要自愧弗如了。”

嗓音清润,与驱除暑气的水雾一般,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但这话中的恭维。

谢南洲眉头一拧,未见面,先增三分厌恶。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