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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原来是为了等这个吗?
“少些问题,跟我走。”
额头跟着一痛,眼前的阴影潮水般退去,谢梓清捂着被人敲过的额头,久久难以回神。
是错觉吗?
南洲好像变回从前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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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在地上艰难前行,木车轮骨碌碌辗过地面,上面放着的木桶颠来晃去,经常扑面袭来股子恶臭味。
同行的男子们隔着布巾都能闻到那粪水的味道,几欲呕吐,奈何这是他们身为下人不得不干的差事。
他们满脸不耐地跟着,实际都恨不得退避三舍,手上扶车的动作敷衍不已,只留前面一个少年拉着板车任劳任怨地带着满车粪水前行。
板车很快拐出明府的地界,其余几人登时气一松,身体懒散下来,连路都不走了,对着少年一顿颐指气使,“长松你去把这些粪水给送了,我们就在老地方等你。”
长松回头应了一声,扬起个明媚乖巧的笑,随后便一个人拖着满车粪水离开。
后头几人显然是做惯了这样的事,不等人走远,便勾搭着往消遣的地方走去。
车上味道太大,街上行人皆投来鄙夷的目光,长松心里了然,按照往常的习惯,很快拐进个人迹罕至的街道。
这样走虽然绕远,但总归不会恶心到别人,远点就远点吧。
长松这样想着,拖着板车刚走了两步,跟前突然堵来两人。
看衣服的面料和两人周身的气度,便知是贵家的少爷,长松走这条路走了许久,就是知道这里平常没什麽人路过,这才绕了路,却不想今日会碰上这样的大人物。
要是碰髒了,亦或是污扰了贵人,想来少不了一顿打。
长松不想挨打,便鼓足勇气,要赔礼道歉。
只是对面的人先一步开了口,“钱礼。”
长松愕然一惊,这二字已经太久未曾听过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原先并不是个下人,只是个有爹疼有娘爱的普通孩子。
“你们……”钱礼眼眶中霎时盈起泪花,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打晃。
谢梓清看着他,心里止不住的疼,“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钱礼摇摇头,声线微有哽咽,“不是,我是心里高兴,好久没人这麽唤我了。他们不许我提起原先的名字,说我已经是明家的下人了,就跟狗一样,要随叫随到。”
谢梓清心窝疼得更加厉害,只听这寥寥数语便能窥见他在明府的境遇,想来也知道肯定是艰难无比。
一个没有依仗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吃人的环境下想要活下来,定是要付出比常人更加惨烈的代价。
大为触动下,谢梓清上前一步,展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礼儿别怕,我们会帮你的。”
谢南洲静静注视着这堪称温馨的一幕,视线不自觉在青年恬静温和的侧颜上停驻。
突然脑海中闪过句话:
小米别怕,姑姑会带你出去的。
遥远的女子声音像是柄刀,在心尖钻了个来回,谢南洲手指猛地收紧,骨骼摩擦,发出咯噔声响,他脸色也在这一剎突变,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狼狈地转过身平複。
怎麽会……怎麽会突然想起这些,明明早就忘了的,连同那些不堪的回忆一起都忘了。
就该跟个活死人一样,了却残生,最后在地府与他们相会。
“怎麽了?”
在谢南洲转身的一瞬,谢梓清就注意到了,他当即放开钱礼,走到谢南洲身侧,却见他紧握双拳,低垂着头,像是痛苦至极。
谢梓清以为他是身体不适,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谁知谢南洲突然动作。
“啪”一声,手背钝痛,整只手被人不留余地地打开,漾起火辣辣的烧灼感。
谢梓清以为他误会了,当即要解释,“南洲我只是—”
“闭嘴。”
他转来一眼,眼尾里压着深切的阴鸷,似一头将要失控的兇兽。
谢梓清被这狠戾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经不住跌退一步。
仍是不敢相信,这是谢南洲脸上会出现的神情。
不过下一瞬,谢南洲就恢複了正常,没理会谢梓清满眼的意外,径直掠过他,对钱礼说:“我可以救你出去,让你和你爹娘团聚,但你要帮我一个忙。”
钱礼并没有立刻表示同意,反而遮了眼睫,畏畏缩缩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我没有爹娘。”
显然,他是不信任谢南洲的话。
此情此景若换作谢梓清,他必定会温言安抚一番,言明自己并不是坏人,而是真心想要帮助他的人。
但很可惜,谢梓清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中无法回神,即便听见了,后知后觉要反应,却也晚了谢南洲一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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