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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
他坐了一夜。以为自己会想起阿姐和谷里的亲人朋友。可一整晚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只有叶其修。
替他疗伤、给他买吃的、陪他玩..... 比阿姐还耐心。他不小了,知道什麽是身不由己、什麽是狐假虎威。他当然知道不是叶其修的错,可是.....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麽。
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捡了只小狗细心养着、却突然发现小狗其实是狼群的头狼。不对不对,叶其修怎麽是狗呢?
他说不清楚,怪自己上课不好好听、祝老师讲文章时他满脑子都在想捉蛐蛐摘柿子。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叶其修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好疼啊,晕晕乎乎的、差点儿就吃不到甜甜的烤地瓜了。
对了!
叶其修当时没有接他递过去的地瓜。
小孩儿皱了皱眉。
他有点儿后悔跑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叶其修到底喜不喜欢烤地瓜呢。
烤地瓜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天是蓝蓝的、日头已经很高了,小孩儿一下没反应过来。
缓了半天、发现触感不对劲。
他枕着什麽东西,温热的。
他一动叶其修就醒了。
“醒了?”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在碑林。不过是被叶其修抱着的,自己枕在他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袍。
叶其修没能等到天亮。
三更他就坐不住了。想着那谷里如今荒凉一片,小孩儿在那儿会不会遇到什麽蛇虫猛兽?是他长大的地方没错,可是万一呢?便赶忙跑过来,果然、谷底废墟里蜷着一小团、怀里紧紧抱着半块儿碑。
是他阿姐的。
叶其修看了半天,想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手擡了又放、还是没敢,怕把人吵醒。
他在跟自己生气。
怎麽让他这麽难过呢?
让一个小孩儿难过成这样,他算什麽大侠?
小孩儿在嘟囔什麽,隐隐约约是自己的名字。
他连忙凑过去,这回听清了、小孩儿是在叫他:
“叶其修。”
他忙点点头,说嗯、我在。
小孩儿不知道听没听到,又喊了声、
“叶其修,”
这回还有后半句、嘟囔着问他:
“你到底喜不喜欢烤地瓜?”
他一下就想起那天了。坐在血泊里的小孩儿扬着沾满污渍的脸,问他:“你要杀我吗?”
有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溢满胸腔涌上心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瘦瘦小小的、蜷成一团,他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抽走石头、换成自己的手叫他握住。
很久很久,才轻声说了句:
“喜欢。”
不想再看他难过了。也不想再伤他的心。
同情怜悯不忍心还是别的什麽……都随便吧。不重要,他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但是不想再放手了,这样的小孩儿应该再自己怀里待一辈子、半点儿冷风都吹不到。
怎麽能坐在血泊里蜷在荒坟间呢?看一眼就让他心疼得不行了。
小孩儿眨了眨眼,似乎没明白他为什麽在这儿。
叶其修有点儿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
“你昨天......夜里没回来,我有点儿担心、就……啊切!”
话没说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匆忙过来,夜里谷底凉、怕小孩儿受寒拖了外袍给他垫着,又脱了中衣给他盖上。自己就剩薄薄一件里衣靠着冷石头睡了一晚上。
小孩儿伸手去探他的前额,滚烫的。
叶其修这麽厉害也会生病麽?
他有点惊讶。
“我没事。”
叶其修捉下他的手,
“就是有点儿……头晕。”
他眨眨眼,极力压制自己的不舒服。
“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再说。之后你......你就算不想跟我一道了也没关系。至少......至少让我替你打点妥当......”
小孩儿看着他费劲的样子难过极了,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擡手去捂他的嘴巴。
“你别说话了,我跟你回去。我们先回去。”
好在小孩儿的功力恢複了七七八八,一路搀着叶其修回到入口也不算费劲。他扶人上了马,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自己也跨上去、从后面抱着他。
他解开自己的衣带把叶其修裹进去,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温度。他忙不叠地驱马进城,等他想起来要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已经跑出数里外了。
阿姐……不会怪他吧?
对与错
镇上有早市,两个大男人衣衫不整地共骑一乘颇引人注目、遑论其中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儿不管旁人的指点、径自回到客栈,教小二去请大夫、自己抱着人上楼。叶其修短暂地清醒了一瞬、挣扎着要下地,被小孩儿拒绝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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