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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而脆的一声从身后传来,是瓦片从高空落了下去。

沈朝颜好不容易缓沖了对方的力道,停下来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逼到了屋顶边缘,再多半步,就会直接摔下去。

而这麽个高度……

她上下衡量了片刻,估摸着不是断腿,就是残废的下场。

陈府的家丁听见如此动静,自然也从四面八方追了过来。

周围越来越亮,摇曳的火把很快便要沖进院落。

没有退路了。

沈朝颜心下一凛,快速调整了状态。

剑善远,而匕首攻进。

如今两人这对峙的距离,正是适合匕首攻击的範围。

心念电转之间,握刀的右手一松,匕首下落。

“呲——”

下一刻,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在两人之间炸开。

对方似是根本没想到她能够快速换手持刀反攻,反应过来之时,也只来得及后避躲闪。

但匕刃还是划破了他腰间一块。

就是这个机会!

沈朝颜自知双方实力悬殊,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全身而退,故而趁着对方后退之际立即转身,打算踏着一旁的歪脖子树跃到另一边去。

然而就是这麽一个平平无奇的转身,沈朝颜余光只见一只大掌飞快往她身前一探!

黑衣人的手就那样直直地抓在了她的胸口。

沈朝颜:“……”

黑衣人:“……”

脚下是越积越多的喧嚷,面前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黑衣人也怔了一瞬。

如果要逃命,那机会只能是现在!

沈朝颜当机立断飞起一脚。

“砰!”

男人的轻哼和脚踹的闷响同时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沉响。

沈朝颜跟着探头,看了眼墙根下被火把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翻下了院墙。

结仇

谢府,丑时三刻。

裴真看了眼桌上无声流逝的刻漏,难得露出点焦躁的神情。

从谢景熙出门算起,至今已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自那日在大理寺门前与韦正公然对抗,王仆射那边已经暗地里收紧了所有的调查门路。

大理寺也不是没派人去陈府查看过。

但府里的人不是对陈尚书一死讳莫如深,就是一问三不知,敷衍了事。

且更为棘手的是,陈家以家主新丧为由,拒绝官府进府详查。皇上不得不顾及陈尚书两朝老臣的颜面,不好过于强硬。

这麽一来,大理寺查案可谓是束手束脚、举步维艰。

故而今日夜探一招,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按照之前收到的消息,事发当晚陈之仲忽发头疾,谢景熙此次便只是前往陈府存储药材的后房一看。可是以他的身手,无论如何不会耽搁这麽久……

裴真叹口气,碎玉上的谜面誊写得愈发淩乱,最后将笔一搁,打算派人往陈府一探究竟。

房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了。

谢景熙一身玄袍站在外面,面具映照着屋内的烛火,看不清神情,但裴真却敏锐地觉察出一丝凛冽的低压。

眼神往下,落在他腰腹处的那条裂口。

裴真怔住,跟着谢景熙转身,又被他背后那片髒污震得一时无言。

这怎麽……

看着那麽像后背着地时,才会留下的呢?

裴真不解,盯着难得狼狈的谢景熙疑惑地唤了句,“大人……”

谢景熙自是没有什麽好脸色。

他本身便不喜计划被打乱,更别说还被人反将一军,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脱险,那人却是早就逃之夭夭。

可这种事,谢景熙自然也是不愿跟裴真明说。

他沉默地取下面具,往桌上一搁,语气肃然道:“方才我在陈府,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哈?”裴真讶然,继而想到谢景熙现下的模样,疑问也就迎刃而解。

“那大人可有什麽头绪?”

“没有。”

谢景熙答得坦然,可端着茶盏的手却是一顿,“那人会些拳脚,却不露杀招,我几番试探,对方似乎并不想跟我纠缠。如此看来,若不是兇手前往毁灭证据,就是……”

他一顿,温沉的声音从水汽之后飘散出来,“还有人在暗中插手这件案子。”

裴真听得一怔,追问,“那依大人所见,有可能是左相王仆射的人麽?”

谢景熙没说话,低头饮茶。

说起来,陈之仲算是刑部之中沈仆射的旧识,无端枉死,左相确有立场想暗中干涉。

可是……

谢景熙想起月色屋顶之上,两人对峙之时,他那结结实实的一握。

平複了许久的喉头攀起一股异样,谢景熙烦躁地将手在桌下蹭了蹭,想忘掉那种绵软的触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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