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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熙转头看她,温声道:“我生在安北,长在军营,六岁骑马射箭,十二岁随父出征,生火寻药狩猎都是必学的求生技能。”
没想随口的一个问题,竟然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朝颜一时也有些赧然,低声“哦”了一句,便又不知该说些什麽。好在谢景熙很快便接过了话头,对她道:“我带人去围封陆府的时候,陆衡已经逃走了。”
沈朝颜惊愕,半晌只重複到,“陆衡跑了?”
谢景熙点了点头,至始至终神情都很平淡。
“那你……”沈朝颜激动地抄着袍衫从草堆上跳了起来。她没头苍蝇似得转了几圈,才转身问谢景熙道:“那你不带人去追他?”
言讫,她愤愤地踢了脚下石子,继续道:“你可知陆衡这麽一跑,以后要找他可是难如登天了!”
谢景熙面无表情,淡声应了句,“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沈朝颜扶额半晌才又道:“那整件案子的线索就断了!我们……我们忙活这麽久!我们为了什麽?!”
她简直被这人那句不痛不痒的“知道”气得头疼,但木已成舟,说多也是无益。沈朝颜气得将手里干草一扔,负气地背对着谢景熙坐了下来。
火光里炸出一声轻响,火花打着旋儿,飞上半空,跌落在沈朝颜的肩头。
谢景熙看着身边那个狼狈的人,心里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怅然。
他不是不知道陆衡这一逃意味着什麽,可当他得知沈朝颜真真实实身处险境的时候,什麽都不重要了。那一刻他只想找到她,也是那一刻,谢景熙才明白,原来无论过去如何,现在的他唯一想要的,就只是她安然无恙。
可是他什麽都没说,只是伸手捉住沈朝颜的腕子,将人给拉了过来。
沈朝颜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亲昵闹得一怔,可无奈身上衣袍实在宽大,她不敢挣扎太过,僵持片刻便被谢景熙半圈着抱在了腿上。
“茶茶……”他温声在耳边唤她,珍重地将脸贴在她的额角,轻轻道了句,“歇一歇。”
语气是疲惫至极的乞求,沈朝颜忽然就心软了。
她不再抵抗,只拢了拢身上衣衫,任凭谢景熙将自己的手拽在了掌心。
他的手是凉的,饶是替她烤了这麽久的衣衫,指尖的凉意还是会扎到她,沈朝颜下意识去握他的手,却摸到他小臂内侧的那一块凹凸。
她记得,谢景熙的这处地方,是有一块旧疤的。
不知是为了化解尴尬,抑或是好奇使然,沈朝颜用指尖轻轻撚摩着那块疤,问他到,“你从未同我说过,这块疤是怎麽来的?”
抱着他的人轻轻“嗯”了一句,而后缓声道:“是我自己弄的。”
沈朝颜诧异,追问到,“用什麽弄的?”
“用火。”
“什麽?”沈朝颜愕然地撑起自己,转头与谢景熙对视。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平静的,仿佛在说着事不关己的东西,还看着她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是我自己用火烧的。”他重複。
“为什麽?”沈朝颜蹙眉,表情再度严肃了几分。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麽一个对火有着如此恐惧的人,竟会做出这种事。
谢景熙没答她,月色火光下,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迷乱又狼狈的自己。
心跳莫名就乱了节奏,一股热流从脖颈向脸颊蔓延,沈朝颜才惊觉两人现下姿势的暧昧。她心跳一滞,匆匆撇开视线,手忙脚乱地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谢景熙没有制止她,只用同样平静的语气道:“因为我想知道我阿娘走的时候,到底有多痛。”
沈朝颜忽然就不动了。
她记得谢景熙曾问过她,见没见过烧死的人。那时她心里害怕,只听了个大概就捂着耳朵睡了过去,却不曾想,那并不是他于大理寺验尸查案的积累,而是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
沈朝颜猜过谢景熙怕火,或许是和受降城一战有关,却从未想过真相是如此的切肤之痛。
火堆里突然炸出几点星火,开在黑暗的周遭,烟火迷离都映在他的瞳眸,在月色下微光熠熠。她伸手在他的小臂内侧抚摸,两人都没再说话。
谢景熙反手将她的手拽在了掌心。
“生火的时候,记得避开风口,找一块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没来由的,谢景熙开始絮絮叨叨,叮嘱她,“树皮屑要找干的知道麽?等到有了火星,吹气的从下往上吹,不能过猛,一点一点来,要耐心一点。”
沈朝颜不知所以地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被谢景熙强势地打断了。他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递到沈朝颜手中,嘱咐到,“放在身上不容易掉落的地方,在野外防身狩猎,有把匕首会方便很多,还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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