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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贪玩,在瀚海的沙漠里迷了路,体力耗尽之后在一棵干枯的大树下命悬一线。

骑着马的少年背着弓走进了她的视线,将她驼上马背,一路回了瀚海城。

此后短暂的五六天里,她与他熟稔起来,一颗芳心可可,便着落在了他的身上。

从瀚海离开时,她把这枚缠枝纹玉梳送给了了云希圣,谁知世事无常,她入宫为妃、立后,一颗真心在紫微城里变得冷漠荒寒,可心底的某一块隐秘的角落,还藏着这一生最真挚、最纯净的回忆。

她接过玉梳,在湖面闪烁的碎金跃入了她的眼睛,使人看不清她的眉眼,然而她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拍了拍姜芙圆的手,轻轻抚了抚。

“好孩子,和你哥哥说说话去。”

姜芙圆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圣人的脸色,原本见她在岗岗说话时变了脸,可接了玉梳之后,眼神就渐渐温柔了下来。

她嗯了一声,谢过了圣人,又往李玄都那里看了一眼,见他还坐在宝座上,望着浩渺烟波里竞渡的龙舟,心情很好地同大臣们说些什麽。

提心吊胆的皇后殿下终于能安下心来了,她见云家岗岗转身向北,顺着香径慢慢行着,提了裙走快了几步,追了上去。

她落他一个肩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先前刚见面时的委屈已经被惊喜取代,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向前探看着,唤了一声哥哥。

“你什麽时候成我的哥哥了?”遇见他,姜芙圆又重新变成了云中的小郡主,嗓音轻跃着,像夜风吹起的仙音烛,清灵而不浊重,“定襄王府又什麽时候和瀚海结了干亲家?”

她笑呵呵的,好像要把这一个多月以来没说的话一口气说完,“……懒猫儿的脖子上挂了猫儿符,我就暗暗想着是不是你来了,若不是你,谁又有辟远睡魔、提振我精神的本事呢?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我梦见你给我擦眼泪来着——哥哥,其实我们在云中的时候,没说过几句话,可在紫微城里见面,我却觉得你很亲很亲……”

这时候她随着他已经走过了香径的转角,湖上龙舟船桨划动的水声,锣鼓喧天的声响,都缥缈得像是隔了好几重山水。

她想说的话说不完,走在她身前的人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身望住了她。

“为什麽哭?”

姜芙圆就顺着惯性走出去一小截,见他骤然停住,急忙退了回来,仰头看着他,眼神倔强。

“我没哭。”

云迹星凝望着她,眉间的忧思像时而汹涌的洛水,显而易见。

他在片刻的注视之后,舒了口气,擡手抹去她眼下的那一抹湿润。

“没有哭,为什麽会让我擦眼泪?”

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眼下的肌骨,温柔地像风拂过,姜芙圆也去拭泪,却在他拂过的那一刻,触碰了他的指尖,心就在腔里跳动了一下。

“那不是梦吗……”她轻声说着,因为底气不足而显得鬼鬼祟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云迹星的视线落在她眼下微微的青,再向上,她大而亮的眼睛里还湿润着,他有些烦躁地挪开视线,擡手敲了敲自己耳前的肌骨,看着她。

“来我耳边说,”他示意她来,“听不见。”

姜芙圆闻言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瞪大眼睛看着他,迟钝了好一会儿,方才凑上前,在他眼前半尺的距离停住,仰头看他。

“为什麽?出什麽事了?”

她说着,又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在没有发现别的不妥之后,方才擡起了眼睛。

“云大都护打的?”

她说完,却又好像想起来什麽似的,踮起了脚,凑上了他的耳朵,一手护在旁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二哥哥有一回,被我阿爹一巴掌打出了花厅,好在打偏了,只耳鸣了三五日就好了。”

小娘子的吐息在云迹星的耳边打着旋儿,他似乎没站稳,向后撤了半步。

“在边境受了伤。”他简单地说了几个字,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同她仔细分说,“若是过得不好,告诉我。”

自来委屈都劝不得,分明一个人好得很,也能把那些愁绪自我消化,可若是正委屈时被人劝一句,那可就不得了了。

姜芙圆的嘴角又向下捺了,她的嘴唇很美,连扁嘴的样子都讨人喜欢。

“我过的很好……”她努力让自己明媚起来,可嘴角就是上扬不起来,“刚才在应天门上,我笑的嘴巴都酸掉了。”

云迹星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固执,偏过了头,望向远处浮光跃金的湖面,那赤金便一寸一寸攀上了他的眼尾。

“你过得不好。猫都瘦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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